陰鷙的語氣,透寒的殺意,魔火倏燃,映出殿中眾生相。
殺機緊迫,不留分毫反應空隙,赭杉軍驚見故人手執自己的配劍紫霞之濤,轉劍運勢仿若當年醉酒比劍,一時晃神躲招慢了半分,幸有佛者眼疾手快替他掠陣。
雲河端坐王座之上未曾起身,這兩名人類不入他眼,懶得認真計較,隻懶散地用劍氣與掌力消弭道佛氣功,又在魔皇殿四周築起魔氣牆,看獵物筋疲力儘垂死掙紮才有意思,戲耍之意甚明。
道是四奇冠,佛是半聖尊,兩人聯手隻怕閻魔旱魃也要落於下風,可今日所遇者乃是銀鍠雲河,素來所向披靡的中原第一人也戰得分外吃力,既要救人,又要保證身份不泄露。
戰中,赭杉軍察覺右側魔將手中居然抱著明玥劍,於是慢慢將攻勢轉向雪蛾天驕。
雲河瞧出端倪,不滿情緒擴散,元功提升至六成,終於起身認真應對。
……
在外等候許久的紫荊衣實在無聊透頂,火焰魔城靜得像座空城,沒見到一兵一卒的調動,在外接應似乎很沒有必要。
不知眾人情況如何,正思考是否也闖入一觀,魔城後方高處莫名金光大作,隨即血氣布空陰沉壓迫。
不能乾等下去,既然決定回到玄宗,就該表現誠意,紫荊衣當機立斷化身白衣蒙麵客飛身躍入魔城。
……
失劍不利,赭杉軍威能削弱一半,全靠佛者剛猛掌力勉強抵抗。
時間越久,氣力消耗越大,在魔城地界,道佛真元被天然壓製,戰鬥更加煎熬。
一直跪在王座下方的白子墨自始至終沒有反應,呆滯的神情如傀儡一般了無生氣。
救人,尋珠,取劍,竟無一件得遂。墨塵音在何處?這名與小師弟一模一樣的魔者又是誰?明玥劍為何在魔界?
一個個疑團困擾,眼下卻無時間分解,隻能想辦法脫身,將白子墨帶走為先。
武息再擴三分,佛道兩人均負傷不輕,沉重魔壓窒礙真元,四肢重得難以行動,擋招不及便要硬受魔功。
佛者認得這年輕的魔皇,隻是未料銀鍠雲河實力堅深,隱隱似有神魔之威,在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生機實在渺茫。
艱苦鏖戰間不容發,意料之外的變數莫名出現,魔皇殿忽然湧入大量雲氣,迷蒙視線轉移焦點,道佛兩人借機催動身法,形影飄忽迷惑雲河運招。
一直裝作無感無覺的白子墨此刻終於動了,他似福至心靈,拚起僅剩不多的元功,縱身躍起,順勢將墨曲琴塞到赭杉軍手中,語速極快地提示了句‘赤魔珠’。
赭杉軍心領神會,抽出琴中墨曲劍,配合白子墨引導雲氣,劍芒劃開雲天劍陣。
殿內殿外,三奇同心,衝破魔障壁壘的同時,一道白色身影飛入魔皇殿,電光石火劫走傷勢不輕的道佛兩人。
還想將白子墨一並拉走時,白子墨卻反手推了白衣人一把。
“雪非焉,快走!”
“紫荊衣……記住,莫要回頭——”
白子墨不肯走,將三人推出魔皇殿,自己回到殿中央靜靜等候即來的暴風雨。
紫荊衣躲在蒙麵之下,眼神複雜地最後眺了眺滿身浴血的白子墨,歎息一聲先護赭杉軍與佛者離開。
被困在雲天劍陣中的雲河滿目隻見茫茫雲海,竟找不到對戰道佛,不由怒火躥升。
雪蛾天驕在道陣開啟的瞬間,擔憂魔皇安危,想都沒想就入陣尋找,同樣迷失在雲海之中。
方才離開魔城的白衣蒙麵客再度折回,親身入陣,在雲海中織起陣中陣,神秘莫測的鏡麵形成巨大迷宮,每一麵都映射著人心底最深的喜怒哀樂。
魔皇的心,豈是隨意可窺,雲河輕鬆擊碎鏡麵,可又在雲海深處遭遇一名印象深刻的人,正是在水麵倒映中出現多次的玄宗宗主。
明知是幻象,猶然壓不住心中殺意狂熾,雲河提劍便攻,誰知這名幻象化出明玥道劍,毫無劍路的劍法竟勝雲河一籌。
隻恨自己的魔戟不在身邊,劍形著實用不趁手。雲河一怒之下丟掉紫霞之濤,身形拔高數丈,翻掌吸納雲海之氣,神極一掌轟碎道陣。
重新回到魔皇殿,空落落隻剩白子墨一人。
一拂袖,白子墨當即被掀翻在地,傷勢愈發嚴重。
“你將本座的容情當成玩笑?”雲河斜靠在王座上,怒顏瞪著跪在下方的白子墨。
白子墨沒有答話,俯首重重磕在地上以示忠誠。
“若非你通曉天機,本座就將你送給閻屍缸榨成血泥。”雲河儘量克製怒意,手一揚,兩條鐵鏈應召而來,“日前眾將用了八條封神勾鎖住弦上玄,本座覺得你配不上如此興師動眾,兩條綽綽有餘。”
聽到弦上玄的消息,白子墨心一沉,拳頭更加緊攥,表麵不敢流露分毫驚詫之色,伏首叩道:“謝……魔皇……恩賜——”
兩條封神勾穿透琵琶骨,新傷更疊舊傷,痛覺已無意義。道元被完全封鎖,再也運不出半分功力,雪蛾天驕拽著鎖鏈,拖著白子墨往妖獨池方向而去。
……
魔城外,紫荊衣將雲河丟在雲天劍陣的紫霞之濤撿回,三人彙聚又急又憂。佛者提議赭杉軍兩人不可輕舉妄動,等自己再探情況,與中原正道配合行動。
紫荊衣哪肯聽他的,說是有自己的辦法,撇下赭杉軍自顧自走了。赭杉軍無奈,隻好帶著墨曲殘琴先去琉璃仙境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