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逢被粗鐵鏈鎖著押在殿中,他倒很識時務,一見處境不妙立刻服軟,不需強迫便跪地求饒,痛悔自己少不更事,央求彆見狂華為他開脫。
若非見過恨不逢的真實嘴臉,彆見狂華險些又要被他貌似情真意切的告白所騙,任他說得天花亂墜,彆見狂華冷著一張臉始終無動於衷。
上首三位最高決策者不發一語,靜靜看著堂下人類唱大戲,將人類的虛偽矯作演得淋漓儘致,完全辜負了雲河想為彆見狂華留出餘地的好意。
空氣漸漸凍寒凝滯,窒息般的壓迫感一分分加重,是魔皇終於不耐煩,要做下判決。
“彆見狂華,本座允你親手斬斷孽緣,從此以後,你仍是吾魔界最優秀的戰將之一。”
輕描淡寫一句話,魔皇殿霎時安靜,眾人皆看向彆見狂華。
“華兒,華兒我求你,放過我吧,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再也不拈花惹草,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恨不逢忙不迭向彆見狂華磕頭認錯,拉著她的戰袍苦苦哀求。
彆見狂華表麵冷酷無言,卻痛心地閉目彆過臉去,顯然還未痛下決心。
“彆見狂華,若不殺他,你在魔界將無立足之地。”九禍及時勸道,“負心人該死,吾魔界女兒呼嘯沙場何等風采,切莫自輕自賤。”
“是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華兒,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念在夫妻恩義,放我一回!”恨不逢不放棄繼續苦求。
卻不知此言一出,反令眾魔怒意攀升。
“彆見狂華,你可曾失身於他?”
魔皇的聲音比方才更冰冷,彆見狂華明白無論如何,今日定是要與恨不逢做出了斷。
她默默點了點頭,一旁的元禍天荒指節捏得劈啪響,若非諸位上司在場,恨不能當即把那人類劈成兩半。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逼你開殺——”
雲河微微抬手,恨不逢立刻被磅礴魔壓按倒在地,眨眼廢了一身修為。
“來人,去了他的勢,丟進蝕陰窟做牲力,讓那些從人界抓回的壯勞力好好開開|葷。”
命令一下,殿外馬上衝進兩員魔將,拖著嘶吼掙紮的恨不逢離開魔皇殿,咒罵聲漸行漸遠。
一樁痛苦情傷塵埃落定,彆見狂華終於能夠平複情緒,謝過魔皇撐腰後,心甘情願領受魔界刑罰。
“一切皆是人類狡詐,與彆見狂華無關,她深受所害,殊為不易。”
雲河一貫偏袒,將責任全部推到恨不逢頭上,傳殿外眾將入內,宣布彆見狂華無罪開釋,一力將這樁醜事壓下,不準任何人再以此羞辱同袍。
旁觀者中唯有旱魃罕見地沒有發表一句觀點,他對彆見狂華的處理結果毫不關心,要不是先知台多事,今日的聽證會他都不想參與。
魔界與苦境大戰未休,正值用人之際,不過是與人類有染,此等小事何需小題大做,更何況——
“可是吾皇,魔界機密外泄,隻怕於未來作戰不利。”冥見先知仍有憂慮。
“無妨,隻要本座在,魔界儘可大開城門,任由外界挑戰。”雲河不可一世地拂了拂袍袖,“人類敢來送死,本座欣然歡迎。”
“吾皇威能,足以震懾四境,何懼宵小窺伺。”旱魃終於開口,將話題引回正事,“問天敵原形暴露,近日銷聲匿跡,屬下派人追查音信全無,儒門方麵魔奴也尚未傳回消息。”
“再等三日,屆時若仍無收獲,本座親自出戰蕩平儒門天下。”
眾將散去,九禍旱魃私下接到新的任務,一方麵安排笑蓬萊暗樁活躍中原,積極收集情報,一方麵調查公開亭貼出斷層接合方法之人的消息。
令眾魔未料的是,笑蓬萊隱藏的暗線前幾日竟被正道一掃而儘,戲奴鏡中花問琵琶等魔人名單,整整齊齊地出現在早先弦上玄留給素還真的天機預示冊子中,唯獨因天數變化,不知玉蟾宮提前現身,令她逃過一劫,其餘魔人皆被誅殺。
消息傳回魔界,雲河震怒卻無可奈何,屢次敗於正道先手,更感天機預測的重要性,吩咐屬下加速白子墨的魔化進程,儘快將天機掌握在己方手中。
玉蟾宮本可找理由退回魔界以保平安,可笑蓬萊這處情報巢不能輕易放棄,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做戲。
沒人點破天機,當然不會懷疑到美豔無雙柔情似水的笑蓬萊頭牌玉蟾宮身上。
自從傾君憐成親,色無極追著鳳飄飄雙雙離開,笑蓬萊生意全靠玉蟾宮撐持,樓主金八珍將她視若珍寶,偏愛有加,有求必應。
不過笑蓬萊被魔界參透一事,若非素還真等人及時來救,金八珍險些失去女兒女婿。隨著抗魔戰鬥如火如荼,師侄宮紫玄身死,掌握萍山落地秘密的金八珍三不五時便遭魔界暗襲,她自恃修為不懼魔界強將,卻不得不為退隱的女兒一家安危考慮。
思量之後決定將笑蓬萊基業暫時交給唯一的搖錢樹玉蟾宮打理,自己離開笑蓬萊,加入正道陣營與群俠一同作戰,讓正道之人一同守住七彩雲霓,守住萍山情誼。
這樣一來,笑蓬萊又變相落入魔界掌握,收集情報更加不費吹灰之力。
改頭換麵的魔人重新充斥笑蓬萊,儼然將笑蓬萊變成除火焰魔城外,異度魔界的第二個據點。連昭穆尊都能隨意留宿笑蓬萊,有魔界作掩,誰都不會想到上笑蓬萊來找他的晦氣。
那日與問天敵約定裡應外合挑起魔界與中原的大戰,誰知問天敵轉眼竟是一頁書偽裝。
最後的助力化為烏有,孑然一身想叛離魔界有心無力,身上還留著當初稱奴時被烙下的魔枷,除非完全魔化成為魔將,否則無法脫離魔奴身份。昭穆尊又怒又恨,可歎無能反擊。
苦境當前沒有任何勢力能與異度魔界抗衡,想讓他向玄宗正道低頭認罪絕無可能,那比向記憶全無的銀鍠雲河服軟更令昭穆尊感到恥辱。
左右銀鍠雲河不記得前塵過往,便當作若無其事也不是不可以。關鍵在於,不論怎樣考量,他似乎都隻剩魔界一條生路。
不過昭穆尊可不是乖乖認命之人,他故意拖延不去探訪魂玉下落,反而暗中打聽雪芽被囚的確切位置。
贏不了銀鍠雲河,還能弄不死孱弱的雪芽麼,隻要雙身去其一,玄鳴濤就永遠不能回歸,銀鍠雲河也無法恢複完整功體,這才是對他昭穆尊最有利的抉擇。
三日很快過去,魂玉消息果然沒有傳回,雲河急匆匆帶著旱魃等一眾魔將出城作戰。
這是雲河解開封印後第一次領大軍出征,高昂的戰意沸騰激揚,根本沒空理會魔奴。
昭穆尊受閒置,更多了大把的時間,恰好專心研究自己的毒計。
儒門天下原址變成一片平地,亭台樓閣全部憑空消失,魔界大軍撲了個空,矛頭轉向中原目前最顯眼的正道據點——琉璃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