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刑的玉蟾宮還在等待吉時,一邊磨刀霍霍,一邊研究自己現今的容貌,規劃著以後的美妙生活。
洞外響起沉穩的腳步聲,魔皇派了他最信任的雪蛾天驕親自看守,諒沒有魔人敢來搗亂,誰知那雙腳步聲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徑直往洞內而來。
玉蟾宮馬上放下鏡子,身姿柔媚地撲到雲河身前,嬌聲拜道:“參見雲皇——”
“處理得如何了?”雲河隻瞟了玉蟾宮一眼,隨意揚了揚手示意她起身回話,腳步不停往洞內深處前行。
猝不及防的春色|乍現眼前,雲河怔在原地,視線頓時黏在了緋羽身上,恰到好處的情毒暖心,催動心猿散亂。
“雲皇,奴家還沒開始呢,等奴換好了,再讓主君瞧個夠嘛。”玉蟾宮撒嬌地扯了扯雲河的袖子,想將雲河拉到外麵。
“你退下吧,本座親自操刀。”雲河努力平複動蕩的心緒,壓著聲音說。
“是——”玉蟾宮喜上眉梢,將磨得極鋒利的刑刀遞給雲河,自己去外圍等候。
雲河一步一步走向緋羽,靠得近了,瞧得愈發真切,許是灌了酒的緣故,緋羽似乎比平時更加美貌,如脂雪膚泛著些許粉色紅暈,峰巒疊起微微發顫,雙腿細長緊致白皙……無一不撩動初見雌|體的情絲。
一陣氣血衝腦,雲河不可抑製地抬手欲試雪峰,卻在接近時理智地停住,反手捧起了緋羽的臉輕輕揉了揉。
半昏半醒的緋羽疲憊地睜眼,見到雲河時還以為他是來解救自己,當下振作精神,克製不住地泛起淚花,開口剛想喚聲‘雲河’,餘光卻瞥見雲河手中刀刃……
原來玉蟾宮說的都是真的……
緋羽態度轉瞬冰寒,未及盈滿眼眶的淚珠立時風乾,眼中流露隻有她自己才懂的絕望,銀鍠雲河不過貪慕她的皮相,從未有過半分真心……
緋羽僵硬地彆過臉躲開雲河的手,抬眼斜瞪雲河,不曾想那作亂的手沿著女子最美的線條緩緩下滑,溫熱的指腹輕觸微涼肌膚,勾得魔者情|欲|愈深。
雲河丟了手中刀,指氣疾射斬斷鐵鏈,脫力的緋羽癱軟倒地,被雲河穩穩當當抱了個滿懷。
四目相對時,雲河竟還有些小慌張,手忙腳亂地掀過自己寬大的外袍裹在緋羽身上,將渾身酥軟的緋羽打橫抱起,興衝衝返回魔皇殿。
外圍玉蟾宮等了許久,洞內靜悄悄沒聲沒響,誰知幾刻後,魔皇竟將緋羽怨姬抱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雪蛾天驕跟在後麵同時離開,玉蟾宮不甘心,追著他們趕到魔皇殿,想再努力一把。
雲河施展疾速身法,如一陣黑風刮過,瞬息已至內中寢殿,後續趕來的玉蟾宮被雪蛾天驕攔在正堂,烏眼雞似地瞪著無辜的琴師和保鏢,又被最後來到的姥無豔冷嘲熱諷一番。
寢殿中,雲河動作輕緩地將緋羽平放到床榻上,俯視身下美人,從未有過如此心動之感,雲河牢牢揪著外袍一角,猶豫著是否要揭開這層遮蔽。
越來越近,細膩的呼吸灑在鬢邊,胸脯相貼,隔著外袍也能感覺彼此心跳紊亂。難以忽視的|欲|望|膨脹擴張,現下哪還管什麼人身魔身,對峙間,雲河一瞬失控,胡亂鬆開自己的衣衫,一手撩起遮羞外袍,低頭伏在緋羽身上,綿密的吻落於脖頸胸前,放縱心猿恣意馳騁。
本該是兩廂情好,心願得遂,豈料一朝情意變質,君非良人。緋羽奮力反抗踢打,怎奈藥勁未解氣力未複,落在雲河眼中反成調|情。
今日至此,受辱已極,銀鍠雲河,終究非是她所等的那個人。
緋羽不願失去一切,在大錯鑄成之前還有回旋的餘地,她憤然咬破自己的舌頭,借著痛覺聚力撓了雲河一掌,在他脖子上留下五條深深的血痕,驟然打醒意亂情迷的人。
鮮血順著鎖骨滑落胸膛,雲河一言不發地盯著緋羽的眼睛,此刻他才發覺那雙動人的美人眼中藏著深深的怨怒恨意,與無邊的失望。
見緋羽死死抿著嘴,嘴角還有些許血跡,雲河莫名有些心疼。他竟生出人類才有的眷戀之情,雲河自己都不敢置信,他喜愛的不是隻有這副美人皮嗎,為何要在乎人類的情緒?
汙穢的背叛者,不值得分毫憐憫,雲河不停給自己洗腦,可眼前人既然是汙穢,那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躊躇良久,即使當下分不清心中所念,也不願再強迫緋羽。雲河卻並未說一句抱歉,起身隨手披了件素衣,離開了寢殿。
姥無豔後腳緊跟著溜進來,見緋羽如此境況不由疼惜地過去將她抱起,貼心地扯過薄被蓋在緋羽身上。
自始至終未向雲河流過一滴淚,此刻在姐妹懷中,繃了許久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緋羽緊緊抱著姥無豔無聲痛哭。也許姥無豔不懂她的遭遇和心情,現在能陪著她,緋羽已是知足。
魔皇殿正堂中,三人還在等候,雪蛾天驕十分有眼力見地轉身出去取藥,而玉蟾宮見魔皇不到一刻就出現,衣衫不整袒胸露腹,脖子上還有血痕,猜想必是那人類不合魔皇心意,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即刻湊上前對雲河噓寒問暖。
雲河心情低落地坐上王座,玉蟾宮關心的話語如耳邊風一句都聽不進去,自顧自倚著王座出神發呆。
“雲皇——!”
嬌聲再喚,雲河這才悠悠回神,目光終於聚焦到玉蟾宮臉上,瞧了多時,瞧得玉蟾宮麵泛微暈。
“過來。”
雲河翻手招了招,熾熱的眼神讓玉蟾宮心生誤會,順從地湊到雲河手邊,任雲河輕柔地撫摸她的下巴脖頸。
下一刻,雲河臉上的笑意凍住了,手中倏然施力,迅雷之勢擰斷了玉蟾宮的脖子,隨後利索地化出魔火將屍身焚為灰燼。
“告訴九禍,婚期推遲,本座明日再同玉蟾宮大婚,一應典儀讓九禍準備妥當。”雲河扯過王座一側的帷幔隨意擦了擦手,傳命取藥回來後目睹一切的雪蛾天驕道。
雪蛾天驕從不質疑雲河的決斷,斂眉頷首跪到雲河身前恭敬奉藥,在獲得雲河許可後小心翼翼為主君抹藥。
平日未細瞧,這隻小冰蛾倒是成長不少,比百年前剛來到雲河身邊時出落得更加沉穩大方。
雲河心火正盛,不禁多瞅了幾眼正給自己上藥的小冰蛾,竟忘了堂下還有一人。沉渾的怒滄琴音適時響起,打斷雲河雜念,雲河便喚雪蛾天驕去取酒來。
“本座今日不聽悲喜,隻要暢快。”雲河下得殿來,與蒼並坐琴前,閉目聆聽弦聲奏過幾番未名曲。
雪蛾天驕送來幾壺清酒,隨後去找九禍交待任務。
雲河剛準備取酒,弦音停了,是蒼伸手扣住了雲河手腕。
“酒量不佳之人,不宜貪杯。”
“喜酒,賞麵否?”
“欲既不生,心自靜矣,心既自靜,神既無擾,常清靜矣……”蒼嘴裡低聲念著清心經,閉目凝了凝神,隨即反手搶過雲河的酒壺,將一盅酒儘數飲乾。
雲河注視著一反常態的蒼,罕見地痛快大笑:“什麼清心經,滿篇廢言!”
說著拎起一壺新酒仰頭豪飲,全然不顧自己淺薄的酒量。
……
幾盅酒壺皆被碰翻在地,滿壺的酒水淌出,酒香溢滿廳堂,壺口還滴嗒著未流完的美酒,一滴一滴,滌蕩心弦。
……
一個時辰後,神清氣爽的銀鍠雲河華袍湛然,出現在萬聖岩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