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河傷勢過重,雙眼迷蒙視線模糊,千年一擊之力消散,他與閻魔旱魃同時倒地昏死過去,傷勢稍輕的伏嬰師忙將兩人一起送往天魔池醫治,保存魔能。
雙子峰與火焰魔城兩地戰火並起之前,本該趕往支援的螣邪郎卻被其他事情絆住了腳步——
倒乂邪剃橫掃挌開雲龍斬刀鋒,螣邪郎一個燕子翻身拉開距離,邪鞭回卷封鎖昭穆尊行動。
“叛賊!納命!”螣邪郎怒意熾盛,轉槍再開攻勢。
“聽吾解釋——”昭穆尊還欲做最後掙紮,“吾是為魔界找尋可以合作的新助力——”
“狡辯!非吾族類,果有異心,死來!”螣邪郎看起來油鹽不進一意逼殺。
千年一擊開啟前——
昭穆尊離開火焰魔城,兜兜轉轉回到中原再次和莎羅曼暗中會麵。
鬼鬼祟祟必有異端,螣邪郎暫時拋下中原情報繼續跟蹤昭穆尊,不料在莎羅曼的帳篷外清清楚楚聽見內中正在討論長生殿發布的任務。
聽談話內容,昭穆尊早已勾結長生殿,為進一步證實,螣邪郎隱藏氣息,尾隨兩人直到進入長生殿。
詭齡長生殿中隱隱透出強者的氣息,穩妥起見,螣邪郎在外圍埋伏了許久才總算見到昭穆尊出來,陪同還有兩名高手以及一名貌似引路人的老者。
昭穆尊與那兩名高手談及分頭行動,要去雙子峰走個過場雲雲,還向送客出來的那名老者禮儀齊備地作揖告彆。
魔皇令半個時辰前就已下達,調所有魔將前往雙子峰參戰,昭穆尊卻跑來向這新起勢力獻媚?
千年一擊災劫將至,豈容細作暗通款曲出賣魔界利益,怒意殺意很快盈滿心頭,螣邪郎緊緊攥起手中兵刃,隻待昭穆尊落單,便要展開清殺之戰。
……
在重視血脈,自詡正統的螣邪郎眼中,昭穆尊與普通人類並無差彆,幾乎所有異度之魔對昭穆尊的刻板印象,都停留在那個戰戰兢兢,對主君唯唯諾諾的魔奴階段,即使經過妖獨池洗禮全然魔化,昭穆尊也無法真正躋身魔將之列。
螣邪郎身為銀鍠雲河欽點的下任異度魔皇繼承人,一貫高傲驕矜,受雲河影響,同樣瞧不起低賤汙穢的人類。
那昭穆尊先前投誠,複而叛出更加可恨,螣邪郎出手全無容情,每一擊都直衝要害,意欲速殺叛將,而後再趕去雙子峰支援。
突如其來的戰鬥打亂了昭穆尊的行動計劃,千年一擊尚未發出,魔界未知是否會重創,此時若讓螣邪郎傳出情報提前曝光他與長生殿的關係,一旦魔界知曉,恐怕將陷入莫大危機。
魔界手段莫測陰詭,銀鍠雲河一日未死,如芒刺背便一日難安。昭穆尊心念急轉,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不如放手一搏拚出生路,死人的嘴總是更為牢靠。
雲龍斬刀勢倏變,道魔雙元共運,昭穆尊再現魔相,黑發張狂邪眼殺厲,起勢是截然不同的殺意肅寒。
感應對手變化,螣邪郎略提戒心,百年來被銀鍠雲河逼著練習無數次,螣邪郎實力已遠超當年。
長武揮動,魔能舒張,麵對蛻變後實力攀升的昭穆尊,螣邪郎心思靈動,應招變化出奇,屢屢閃避大開大合的刀路,將對手的心思套路摸得一清二楚。
可惜心機玲瓏仍敵不過根基壓製,螣邪郎終要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代價。
昭穆尊真元飽提修為更上層樓,毫不避諱地放出自己的金色太極印,聯合後修的魔功威能力壓螣邪郎,委實教螣邪郎刮目相看。
染上魔氣的雲龍斬刀氣殊異,劈剖皆隨刀主心意,殺得昭穆尊興奮不已,似要將這段時間在魔界所受的屈辱全部報複在螣邪郎身上,砍得螣邪郎渾身是傷愈戰愈退,漸漸臨至絕地。
“吾本可以讓你痛快而死,誰叫你是銀鍠雲河的侄兒,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被他派來跟蹤吾——”
昭穆尊拖刀一路將螣邪郎逼入血海,身後是詭齡長生殿範圍,螣邪郎再無路可退。
魔身百道淩遲,魔血彙入血海化為一體,魔者依然拄著邪剃不肯倒下。
“汙穢的人類,不配提異度魔皇之名——”螣邪郎撐著最後一口氣怒瞪眼前仇人,“終有一天,異度魔界會占領整個人間,你們,全部都要敗亡!”
語方落,夜空一道聖芒劃破天幕,黑夜登時亮如白晝,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千年一擊裂空而過。
螣邪郎愕然心焦,可歎殘破的魔軀無法支撐他回到魔界。
“哈哈哈哈——”昭穆尊不禁囂狂大笑,“異度魔界將滅!你一同上路吧!”
刀鋒一轉,最後一道刀氣穿透螣邪郎眉心,血淋淋的亡軀墜落血海眨眼湮沒,與此同時,一道森綠魔魂自血海中躍出,往火焰魔城方向飛去。
昭穆尊早知異度魔界之人擁有雙魂以備第二次的複生,當下立馬追趕魔魂。
豈料剛一轉身,驚見熟悉身影立於前方,螣邪郎的第二道魔魂被那人截住,已封入一隻小葫蘆中。
“又是你?!紫荊衣!”昭穆尊殺意剛消半分,此刻又暴漲而起,雲龍斬拖刀轉勢,不待對方開口,急急攻向眼前人。
“交出魔魂,留爾全屍!”殺紅了眼,殺狂了心,昭穆尊此時心中唯有利益與謀劃,唯有對背叛者的痛恨與決絕。
麵對逼殺,紫荊衣意外地沒有半句嘲諷,也沒有半分挽回辯解的行為,一招一式認真應接,卻沉默得像變了個人。
紫荊衣自打來到苦境發展,鮮少再運奇部的道門武學,通常隻以尹秋君的功夫展現世人麵前。今日一反常態,奇部道術與雙橋同修功法齊現,既試探昭穆尊完全魔化後的能為深淺,也給迷途的摯友留下最後的餘地。
紫荊衣抱著萬分之一的期待,盼昭穆尊見到同修法陣,能泛起一絲故交之情。
戰鬥持續三刻有餘,不肯回頭的人,不肯回勢的刀,終於貫穿紫荊衣的心臟,唯一的摯友,死得乾脆透徹。
身死之時,紫晶飄散,紫荊衣屍身化為塵灰隨風而逝。
昭穆尊狂態漸息,神情木然仰頭觀風,此刻心中竟無分毫快慰,他也許有遺憾,卻再無人可訴。
駐足不過片刻,正欲取回小葫蘆時,卻見封印因施術者已亡而鬆動,螣邪郎魔魂衝破雲術封界疾速飛離。
昭穆尊慌忙收化雲龍斬,身法急運追趕而去,隻餘一地殘碎藍衣遺留原地,象征紫荊衣曾經來過這世間。
不遠處高峰上,兩場戰鬥儘入眼底,紅衣道者輕聲歎息,提掌將內力輸給身旁打坐調息的藍衣道者,助他調複真元。
“犧牲泰半功力凝出最強化體,現在,吾總算能徹底死心……”
紫荊衣努力壓下傷勢,起身眺望昭穆尊愈行愈遠的背影,目光越拉越長,直至滿目寒霜。
“昭穆尊修為已不可同日而語,他不能死在彆處,隻能亡於吾手。”
赭杉軍痛心閉目,微微側過臉不願看金紫兩人,心情沉鬱不再相勸,隻能默默扶住修為大損的紫荊衣。
同修之情,終有難舍。
……
雙子峰下,一步蓮華莫名出現,助擎海潮接下七邪荼黎和七佛滅罪合招,翩然而至,飄然而去。
左右千年一擊已阻止不及,不如趁此找一步蓮華相殺,襲滅天來當即拋下擎海潮,追著一步蓮華的光球遠離戰場。
雙子峰阻擊戰失利,前線魔軍匆忙回師,正道群俠並不逼殺,他們也傷亡不輕,還有參與千年一擊的三位重傷者急需救援。
雙子峰終於恢複往日寧靜,萬籟俱寂中,又有一條墨綠劍者之影迅疾踏風飛過,為暗夜再添一絲詭譎殺氣。
……
火焰魔城城倒牆傾,受驚的魔龍鬨動不安,不間斷的地震仍在持續,除了有諸先王魔魂守護的天魔池,整座魔城幾成廢墟。
然而噩耗還未止息,躺在天魔池養傷的雲河剛剛恢複些意識,睜眼竟見自家侄兒的魔魂飛回魔界,落入天魔像第三魔眼之中,雲河吊著的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震怒之餘再嘔大片傷血。
追著螣邪郎魔魂趕來天魔池的九禍也難掩悲傷,重傷複痛心,多虧赦生童子及時趕回,為母後調順氣息,還從螣邪郎殞命之地帶回他唯一存留的遺物,長兵倒乂邪剃。
身為戰將,死於沙場,此生不枉,赦生童子悄然掩起心中傷痛,提起倒乂邪剃往鬼族故地而去。他的母後方才跟魔皇商定方案,決意將螣邪郎存留在倒乂邪剃中的魔氣,導給尚在沉眠的銀鍠朱武,喚醒魔界最強戰神。
赦生沒有遲疑,他知曉這也是兄長螣邪郎一直以來的願望,幸而魔魂回歸,至少未來,手足團圓還有希望。
火焰穀中魔火熄滅,異度魔界憑空消失,連魔氣也隱匿無蹤,經此動蕩,銀鍠雲河下令閉城封界,軍政中樞調往位於鬼族領地的朝露之城,全員休養生息等待朱武本體蘇醒回歸。
伏嬰師承接的尋找雪芽的任務沒有中斷,零星的探子依然活躍在苦境,隻是在雙城之爭的大環境中,異度魔界低調得幾乎淡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