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番·下】年節會 鴻泥雪爪……(2 / 2)

糾纏的這會兒功夫,更多獅子圍了過來,外麵的混亂貌似已經平息。

三聲大鑼為號,主街解除警戒。

“聽著!”玄鳴濤聽到信號,反手製著朱武的後脖頸,湊上前在他耳邊低語,“雖然你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你的為人,現在我放你走,你立刻去月華之鄉外叫魔界退兵,百姓們隻想過個安穩的年,你們不要逼人太甚,雙方都留點餘地。”

“吾……答應……”好漢不吃眼前虧,朱武當即承諾出去阻止魔界進犯。

玄鳴濤假裝手滑沒抓住,讓朱武一個翻身旋轉擺脫兩人,一眨眼化光消失現場。

“那個人?!”白子墨還想追。

玄鳴濤立刻將獅子頭拾起,重新罩在他身上,彆有深意地暗示道:“彆追了,繼續舞。”

現在終於能安安心心欣賞正宗的六弦四奇合奏了。

琴如昆山,箏似碎玉,琴瑟和鳴笛音引,琵琶聲聲動心腸,似有若無的鼓點總算合進曲中。

夢幻成真,留人陶醉,真是舍不得年節結束!

……

一個時辰前還在月華之鄉打打鬨鬨歡聲笑語,除夕慶典結束,百姓們各自歸家團聚守歲,道境西界逐漸安靜下來。

玄宗道子們輪流換班巡邏封雲山脈,以防魔界再次偷襲。

玄天殿外,玄白二人百無聊賴地並肩坐在殿門口的台階上,望著寧靜的夜空發呆,回味著一個時辰前痛快的瘋鬨。

他們倆被分配到玄天殿外守夜,彆的師兄弟可以巡山換班到處走動,他們隻能在廊下坐一夜,實在無趣。

玄鳴濤給白子墨介紹剛才抓到的那名朱聞蒼日的人物事跡打發時間,白子墨十分後悔沒留神按住朱武。

說著說著,兩人又沉默了。

“你守歲吧,我先睡會兒。”玄鳴濤破罐子破摔,裹緊道袍蜷起身,倚著柱子墩閉起了眼。

“守歲是為家人祈福儘孝,怎麼能先睡呢?”白子墨推了推師弟。

“你有家人你儘孝,我孤家寡人我睡覺。”玄鳴濤嘟囔道,“後半夜換你睡,我們也輪班。”

“抱歉……”白子墨不好意思地說。

剛想著要不要再解釋幾句,玄鳴濤突然睜眼竄起身。

“發生何事?!”

白子墨即刻戒備,但看玄鳴濤笑意盈盈地快走幾步往山道上迎來了翠山行。

“兩位師弟守夜辛苦,吾與膳房弟子們包了些餃子,將就填填肚子吧。”翠山行好心來送餃子,還是玄鳴濤最喜歡的韭菜餡。

“百步開外就聞到香味了,翠師兄的手藝就是好!”玄鳴濤困意全無,感動地說,“玄天殿主峰一個人都沒有,大家全去副峰巡視,隻有翠師兄還想著我們。”

“多謝翠師兄!”白子墨感激地接過餃子邀翠山行同享。

“吾還要給彆的巡邏弟子送去,你們吃了餃子守好夜,得個好兆頭,來年道魔大戰再開,宗門也能團團圓圓不減一人。”

說到這,玄鳴濤有些羞愧,沒了親人,他還有這麼多師兄師姐,都是他的家人啊……

他低了低頭保證道:“翠師兄放心,就算魔界堅不可摧,玄宗上下齊心,我們一定能安然渡過此劫。以後每年過年,我們還要吃翠師兄包的餃子。”

翠山行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兩人的肩下山去。

“唉,我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吃過餃子了……”玄鳴濤瞅著盤中元寶,驀然惆悵起來。

“我也很久沒吃了,不過我比較喜歡元宵。”白子墨沒頭沒腦地說,一邊扒拉著餃子找找裡麵有沒有塞銅錢,尋個開門紅。

“嗯,物以類聚,元宵從外表就跟你很像。”玄鳴濤無語地托起了腮幫子,“要是有酒配餃子就更妙了,寒夜寂寥,喝口酒也暖身。”

“像嗎?”白子墨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師弟捉弄他。

“小玄,你可還欠我一頓酒呢。”

話語方落,空中術法波動,兩壇酒莫名從空而降,驚得白子墨摔了筷子,再次戒備拉滿。

“放輕鬆,放輕鬆,這麼明顯的化雲術法你認不出嗎?”玄鳴濤順手接住酒壇,笑道,“還得是荊衣最靠譜,這新年禮物太合時宜了!”

“紫師兄怎麼知道我們需要酒?”白子墨拆開封壇嗅了嗅,果然是紫荊衣專屬的毒蟲藥酒。

他立馬捏起鼻子把酒壇塞給玄鳴濤:“我還是吃餃子吧,翠師兄這餡和得真不錯!”

“哈哈!”玄鳴濤仰頭豪飲,對他來說酒比餃子更具吸引力!可惜了翠山行的一番心意。

子時將近,遙望遠山又有煙花升空,兩人無言相伴,一邊喝酒吃餃子,一邊默默欣賞今年的最後一場煙火。

正感慨時光飛逝前路迷茫,山風吹滅了廊上唯一的燈火,朔月之夜,遠處煙花襯得玄天殿更加陰暗,黑黢黢伸手不見五指。

冷風吹開身後殿門,吱吱呀呀的老木門後透出不尋常的氣息,玄鳴濤不禁哆嗦起來,烈酒都醉不住人,反叫他逼出一身冷汗,摸索著往白子墨身邊擠。

“這麼多年了,還怕鬼呢?”白子墨嘴裡塞滿了餃子,口齒不清地嘲笑道。

“噓,彆說話!”玄鳴濤壓低聲,一把捂住了白子墨的嘴,差點沒把大白師兄噎住。

黑暗中還真有鬼影幢幢朝他們過來,未曾感應到絲毫魔氣,更沒有鬼氣,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下白子墨笑不出來了,憋著呼吸眼睛瞪得滾圓,兩人相互拖著對方,連拉帶拽,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多年默契隻需一個暗示,玄白兩人一致決定不再退讓,攜手連招運出道印照亮玄天殿外。

光影明亮一瞬間,煆魔真火雙重齊發,卻見來人身法瞬移,拂塵一掃,兩道真火隨之轉移飛上天空,炸裂開來成為主峰唯一一幕煙花。

“墨塵音——!”玄鳴濤氣急敗壞地把另一隻未開封的酒壇砸向墨塵音。

墨塵音拂塵輕掃輕鬆卷起酒壇,瀟瀟灑灑地灌了一口烈酒。

“不錯不錯,你們的反應還算過關。”

“墨師兄,這玩笑開不得,萬一誤燒了玄天殿,我們怎麼跟宗主和師尊交差。”白子墨無奈地搖搖頭。

“耶,吾在,哪會有什麼意外。”墨塵音無所謂地說,“路過藏經樓順道來看看你們,可彆偷懶貪杯睡著了。”

“安啦安啦,你快回去!”玄鳴濤沒好氣地奪回酒壇。

答應得好好的,未料還是擋不住困意。後半夜下了場大雪,困得東倒西歪時,又見翠山行上山來給他們送被子,白子墨早就蜷成一團,枕著蒲墊睡得死死的。

若非實在怕黑怕鬼,玄鳴濤也捱不住了,送走翠山行後,裹著薄被勉強打坐練氣,腦袋卻愈發沉得抬不起來,眼皮越來越重……

新年開春第二天,雪覆山階,霜滿玄天,清冷的寒風吹醒睡意朦朧的人。

玄鳴濤努力睜了睜眼,雖已清晨,天光尚未擦亮,他下意識裹了裹被子,似乎忘記自己還在守夜。

迷糊了幾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白子墨呢?

揉著眼睛努力清醒,一轉頭,居然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玄鳴濤馬上觸電似的坐直身子。

“蒼……蒼師兄……?”

玄鳴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枕著蒼哥的腿睡著了……

蒼哥什麼時候來的?莫非守著他們在玄天殿廊下冰天雪風中打坐了半夜?

“再過小半時辰,師尊與長老們就要前來玄天殿議事,若是見到你們睡得正香,隻怕懲罰不小。”

蒼沒事人一樣理了理衣袍,抬手輕輕拍了拍另一邊蒲團上,同一個姿勢蜷了一晚上的白子墨。

白子墨也跟玄鳴濤一樣嚇得不輕,不知是寒風閃了舌頭,還是剛清醒腦子短路,意識到偷偷睡覺被弦首撞見過於驚愕,白子墨呆滯了許久,沒能說出半句話。

“額,我想起來了!昨晚讓朱武跑了,今天魔界肯定會趁大年初一偷襲!快,我們快回去備戰!”

玄鳴濤光速編了個理由緩解尷尬,扯起白子墨慌張落跑,邊跑邊朝蒼喊了一句多謝。

蒼師兄大抵是不會計較的,就這麼蒙混過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