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之行Ⅲ 萬神劫?不存在的(2 / 2)

隻有苦巴巴的伊達我流每天都要練習握劍拔劍幾千次,但凡稍有一絲偷懶,都會被他師尊再加練幾千次。

元元心私下將這些趣事通過錦囊告訴玄鳴濤,沒想到玄鳴濤很是感同身受,又無奈又懷念地直歎氣,還囑咐元元心替伊達我流包紮手傷,多換藥。

上回伊達我流給柳生劍影換藥,結果被他師尊批評說心思太雜,彆人的手傷關他什麼事。

元元心可不想被當成反麵教材,伊達我流這麼大個人,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三天很快過去,柳生劍影的劍意空前高漲,無暇之劍即使尚在劍鞘中,也顫聲不停,劍吟不斷。

五十年來第一次,萬神劫終於再現人間,巨大劍翼撐開萬劍轟鳴,淩空而降射向元元心。

元元心同樣回應萬劍,柳生劍影有苦等五十年淬成的無暇之劍,元元心也有胎生煉鑄而出的元心劍,劍質高低無法評判,但看劍者出劍——

“萬神劫第一式——”

“初心劍——”

萬劍對萬劍,五五平手沒輸贏。

萬神劫第二式,時空仿若凝滯,快,準,集中,樸實無華的一劍刺開劍之極義。

元元心劍使刀招,一式三連,瞬息發出刀,劍,單鋒三股屬性相反的氣勁,層層削弱萬神劫第二式單點突破的威能,硬憑根基擋下第二式。

柳生劍影眼神冷靜得可怕,越是如此,越是瘋狂,他身上劍意燃燒沸騰,無比亢奮的神經,沉若深淵的心境,無暇之劍端至身前,萬神劫第三式接踵而來。

方圓忽墜巨大劍網牢籠,無數劍氣盤旋,將對戰兩人一起包裹,攻守一體幾乎沒有破綻可尋。

早聽玄鳴濤說東瀛的高手都喜歡玩攻守兼備的一套,元元心嘴角勾笑,凝視陣中相對而立的柳生劍影。

元心劍反手拄地,腳步站定,元元心使出壓箱底的絕招,當著柳生劍影的麵,元元心全身迸出無數銀色劍流,旋即整個人兵解化為無形之劍融入龐然劍陣。

劍氣驀地成倍擴張,驚愕中,劍陣漸漸凝形,變成一尾巨大的銀龍呼嘯盤旋而出,繞過柳生劍影,繞過外圍驚豔得上躥下跳的伊達我流,縱入雲端釋放柳生劍影的劍氣後,才飛回落地,重新變回元元心的模樣。

“停停停——”元元心撫了撫胸膛,咳嗽數聲呸出一大口血,連連擺手道,“今日到此為止,萬神劫的第四式先留著,吾不想見你出師未捷身先死。”

柳生劍影收起劍,略感遺憾:“你隻能擋下三式,若拚儘全力抵擋第四式,將會玉石俱焚。”

“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此。”元元心抹去嘴邊血跡,坐下來歇息,“吾了解自己並非能助你證劍之人,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

“能擋下三式,已是不易。”戰血漸息,柳生劍影還在回味總結方才之戰的得失。

“真要拚第四式,同歸於儘的結局,何必呢。吾受朋友所托,從中原不遠萬裡特地來尋你,就是要助你完善萬神劫最後一式必死的破綻。”

“哦?如何完善?”柳生劍影一聽又變得興致盎然。

元元心毫不吝嗇地將自己兵解化龍的修煉秘法傳授給柳生劍影,出於回報,柳生劍影也將萬神劫的劍招教給了元元心。

一邊旁聽不敢插話的伊達我流羨慕得眼淚都快流下來,可惜他不像師尊那樣會漢語,聽不懂元元心說的什麼意思,當下沒辦法領會兵解重凝的功法。

“吾的那名朋友,他從未見過你,卻深知你的劍道,年少時便自行領悟學習,因此清楚萬神劫最後一式,有出無回。為了挽救你的性命,這才托吾東渡來此。”

柳生劍影抓住重點問:“你的朋友,他找到劍道了嗎?”

“吾想……”元元心頓了頓,“他找到了。”

“道是什麼?!”柳生劍影急忙上前追問。

“那是他的道,吾怎知。”元元心搖搖頭,“此行任務,隻在助你完善萬神劫,其他問題,如果你願意造訪中原,也許一切都會有答案。”

“中原——”柳生劍影仰頭西望,眼裡似有所盼。

“師尊,我這就到西海岸準備船隻乾糧!”伊達我流很有眼力勁地說。

“吾先去助良峰貞義一趟,回頭再來找你們。”

兩天後,東海海上,小船起帆漂流,柳生劍影立在船頭,殷切的目光向西遠眺一望無垠的海平線,迫不及待想見元元心口中那名已經找到劍道的人。

此時,天外萬劍鋪道而來,白衣劍者旋身穩然落在船尾。

“你來了。”柳生劍影全不意外,淡淡地說。

“你們怎不等吾,自己開船先走了?”元元心無語地扶額搖頭。

“師尊急著去中原,一秒鐘都等不及。”伊達我流小聲告狀。

“豈能缺了向導,東海岸戰火已熄,我們可以直接登岸。”

“你怎知神風營已經退兵?”伊達我流問。

“山人自有妙計。”元元心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將白錦囊藏進懷裡。

仍留在東瀛的隻剩海天兩人,他們遠在神遺一族遁世養傷,全然不知東瀛全境內戰爆發,天皇竟然一夕暴斃,死於與拳皇極其相似的剛猛拳功之下。

為了阻止對外戰火,並平息內亂紛爭,真田龍政與良峰貞義一致決定,將罪責推到拳皇頭上,另立新君結束老天皇的高壓統治,使東瀛再開新局。

拳皇豈能任人宰割,暗結勢力藏於幕後,與十七位領地之主達成反叛協議,內戰避無可避。

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悠閒地坐在返回中原的船上,跟柳生師徒喝酒談天。什麼拳皇武學,實為武道七修的拳修功夫,無門橫練。

總算不負朋友所托,兩件任務完滿達成。

……

神遺一族內,一頁書換下血衣,入定調息,放在一旁的染血僧袍中,忽而傳出一陣陣紫色光華,一頁書沒有察覺,護法的擎海潮卻疑惑地取出了那隻紫錦囊。

“師尊,元元心傳來消息,八山柱之戰已經結束,你傷勢如何?”

甫一接觸錦囊,那錦囊竟而自動接連了意識,另一端傳來似曾相識的熟悉聲音。

喚一頁書師尊者,在世隻剩靈心異佛和業途靈,錦囊中傳出的聲音,絕非兩人之一,更像是……

難道……

擎海潮想到一個萬分之一幾無可能的人……他沒有接話,安靜聽錦囊那頭的人繼續傳聲。

“師尊?你是否傷勢過於沉重,無法與吾對話?為何吾感受不到任何意識波動?”

又是一片靜默,擎海潮運出一點真元震蕩意識波,假裝一頁書確實在聽。

“唉,八山柱之戰,本以為提前告訴師尊破解返無歸一的辦法,你就能避開此劫,未料仍是傷重至此……”錦囊那端的人自責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擎海潮前輩狀況如何,自從登船交談過一次後,你便未再與吾聯係,是擔心暗中聯絡被擎海潮前輩察覺端倪嗎?但吾實在等得焦心如焚。”

什麼端倪?為何要暗中聯絡?為何害怕自己察覺?

擎海潮已然想起這似是而非的聲音像誰了,分明是弦上玄元神的聲音。他隻知曉雪芽灰飛煙滅,本以為雙體合一之後留下了銀鍠雲河,卻原來,是那天命道者回歸……

“元元心已登船返回中原,中原這邊的侵略亂源吾皆清理乾淨,你們無需著急,務必痊愈之後再動身回程。”

聽著錦囊那頭道者緩緩寬慰的話語,擎海潮握著錦囊的手微微發顫,愛恨交織千頭萬緒,複雜的心情無法當即理清。

神思恍惚間,內傷複發,他默默掐滅了意識對談,悲哀地望了眼無知無覺的一頁書。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轉圜,終究非人力所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