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柳衣巷深處住的是當朝首輔一家,論權,他家權傾朝野;論財,富可敵國,是當今見了都要許幾分薄麵的程閣老。
程家有一子一女,兒子程立雪,才情出眾是整個上京遠近聞名的才子,女兒程鳶,鮮少在世人麵前露臉,但見過的人都稱其有天人之姿,也不知日後會便宜了哪家少爺。
但有一點,世人皆不知,程家女早與隔壁將軍府的小少爺定親……
……
我側臥在美人榻上吃著小瑩送到唇邊的水晶葡萄,手裡捏著她為我搜羅來的話本,久居閨閣她也知我無聊,卻總能為我搜羅到各種好玩的物件和話本,她說在她們老家那邊,這些話本都被記錄在意一個小黑匣子裡,隨時都能看。
其實我很好奇小黑匣子的神奇,也想擁有一個,但小瑩說她的老家已經在戰亂中消失了,我覺得小瑩很可憐,決定帶她去夜市逛逛……
但夜市還有很長的開放時間,我決定先把話本看完。
話本看得我殺氣重,這官家小姐莫不是那小瑩口中的“戀愛腦”,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世上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小姐!路小將軍回京了!”我的另一個丫鬟探枝來通風報信了。
那路小將軍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不過我隻見過幾麵,並不是很熟。
我抬眼瞥了眼探枝,搖了搖手指:“搖光哥哥才剛回京,想必聖上待會要召見他,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我還是明日再去找他吧。”隨即興致勃勃的繼續看話本。
探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我覺著莫名其妙時她說:“這不一樣!路小將軍此行還帶了個貌美姑娘回京,那姑娘和小將軍行止頗為親密,奴婢遠遠瞧著,那姑娘還大著肚子呢!”
我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低頭瞥了眼話本,一時之間,表情十分怪異。
話本是《霸道將軍俏醫師》,內容十分狗血,男主角是小將軍,在戰場廝殺了四年,女主角是個醫師,開局就被暴民擄了去,男主路見不平救下了女主,女主對他一見鐘情,甘願留在軍營女扮男裝為將士治療,隻為能夠多看男主一眼,男主幾次受重傷都是女主救回來的,就這樣兩人日久生情,故事到這總有曲折,男主有一門從小訂下的親事,等男主立功回京就可以準備成親了,女主聽聞此事傷心欲絕,想離開男主又舍不得男主,酒後兩人互訴衷腸,情不自禁就發生了關係,男主也下定決心與遠在京城的未婚妻退親,於是在回京述職時皇帝問他想要什麼賞賜,他說:“臣求娶一女子為妻,奈何已與丞相千金訂下婚約,但臣與那女子兩情相悅已久,還請聖上為臣做主。”皇帝知丞相那邊不好交代,便下令千金與女主一同入了男主的家門,千金為正妻,女主做妾,但深情男主從未踏入過千金的院子。
後麵的劇情我還在看,已經看到官家小姐因愛生恨,不堪心上人愛上女主,開始瘋狂作妖,害得已經懷孕五六月的女主小產……總之怎麼狗血怎麼來。
同為官家小姐,未婚夫是小將軍在戰場廝殺幾年,回京述職帶回大肚姑娘,怎麼?話本照進現實?
我心情複雜,我陷入沉思。
我與小瑩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痛惡,小瑩說這種男人是“渣男”,要遠離,我聽完渣男的解釋語後覺得小瑩說的對。
我讓兩個丫鬟為我梳妝,特地梳得麵目蒼白,楚楚可憐的去見了母親。
——花廳——
兄長程立雪麵容清雋如皎皎明月站在一旁,母親程桑氏優雅的理了理鬢邊青絲對我微微一笑,我撲到母親懷裡,故作可憐的訴苦。
繞不開一個主題——退親。
聽完我的理由,母親和兄長麵色便沉了下來,猶如黑雲壓頂。
我知,這事成了。
當天下午,兄長便將認識的青年才俊畫像給我送了過來,我並不好奇反而繼續看話本。
探枝說母親的動作很快,我的未婚夫上午回京,下午便被傳出退婚之事,街坊傳聞一個比一個離譜。
路家人無心阻止,此時正在花廳被我的父兄纏住,都是千年的狐狸打太極之事熟練得嘞!
如此便過去了半月,事情發展如何我不清楚,但這婚應當是退掉了。
……
兄長約我出門,我尋思著待在府裡怕是會發黴生鏽,便欣然同意,卻忘了問他去哪。
直到下馬車時,那碩大的將軍府三個字映入眼簾,我左眼皮直跳預感有壞事發生。
我控訴的眼神頂著兄長,兄長下馬後對我伸出了手,笑著對我說:“阿鳶,哥哥扶你下馬車,莫生氣了好嗎?”
我白了他一眼,也借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今天是路夫人組局邀了不少上京官家公子小姐,不然你以為如何?”兄長用扇子給我頭上來了一下。
我對他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其他地方,卻見停了不少馬車,有男男女女從上下來。
入了將軍府,便碰到不少熟人,但熟人隻是程立雪的熟人,和我無關,他們在寒暄我在旁等著,直到有人問起我是誰,我才懶懶的一掀眼皮看去一眼。
那公子見我看向他心頭一跳,竟是問起我的婚配。
我哥還未回答我便開口:“前幾天剛退一門親,現在覺得令妹不錯很可愛,有時間可以常出來看看……”
我見我哥的額角青筋直跳,瞪著我:“胡言亂語!”
那幾位公子哥打著哈哈說:“程兄,令妹對你真好還想著給你說媒,不像我家裡那個小祖宗,整天就知道惹禍……”
程立雪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但就是瞧!不過眼:“回家再收拾你。”
我無奈聳肩,兄長從來隻說不做,等回家氣都消完了,最多挨兩句不痛不癢的批評。
經我這麼一攪和,他也沒了再寒暄的心思,帶著我在將軍府逛了起來,雖然我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臨近水上涼亭,遠遠的便看見幾個模糊的人影。
走近才覺著是個孕婦,我偏頭對兄長說:“走吧,下一處地方,彆打擾了那位夫人休息。”
兄長輕飄飄的瞥了我一眼,我卻覺得那眼神十分怪異,不作多想,拉著他便走去其他地方。
走了許多地方,便挑了條近路去宴會場所。
丫鬟引著我們到了位置,位置在主座下方第二排,兄長坐左邊,我在右邊。
我垂著眸子,悄悄的打了個哈欠,人到的都差不多了,我旁邊的位置有了人,上位是個孕婦,下位是左相家的嫡女,可惜我都不認識。
我抬頭看向我哥的方向,他的上位是個青年和如今的路將軍長相有六分相似,下位也是個青年,我與他對上了目光,那青年長得俊美,和路將軍也有幾分相似,我陷入了沉思,那人移開了目光,我見他的耳尖似乎紅了點。
不多時,人便來齊了,路夫人坐在主座,對我微微點頭,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禮數給她還了回去。
我有些困倦,直到上位的孕婦驚呼一聲,我抬頭瞧去,那夫人裙子被血沾濕一大片,竟是破了羊水,時刻注意著夫人的上位青年和路夫人叫來丫鬟和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