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池祈星再度醒來時,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如果再見到音鶓,一定要表白。
“怪好奇的,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喜歡這麼久。”
翟闖小聲嘀咕,他實在想象不到能被池祈星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一定很特彆吧。
池祈星聽見了翟闖的嘀咕,他垂眸看向灑落在他身上的陽光。
音鶓……
是像陽光一樣,溫暖、美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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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音鶓趴倒在工位上,手指點點麵前枯死的盆栽,頹喪地半眯著眼睛,小聲抱怨:
“倒是讓你先解脫了。”
“音鶓姐,你很累嗎?”
身後響起同事吳茵的聲音,那是新來不久的應屆生,此時正抱著筆記本,頗為關切地看向音鶓。
音鶓閉上雙眸,直起身子,隨後轉頭抬眸看向吳茵,揚起一抹開朗的笑,眼睛又圓又亮。
“怎麼啦茵茵?”
“就是那個測硬件的儀器,我看不懂……”
“喔~”音鶓了然地點點頭,朝吳茵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沒關係呀,大家一開始都不會的,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麼,我用給你看看。”
音鶓站起身,拍拍吳茵的肩膀,帶著她回到她的工位,仔仔細細地把儀器怎麼使用、怎麼進行測試教給吳茵了,吳茵第一遍聽完還是不懂,音鶓見她局促的樣子,隻是笑笑,放慢語速和動作,更加細致地教了一遍。
直到吳茵大致明白了,音鶓才在她感激的視線中回到自己的工位,然後看著領導新追加的工作內容,長歎一口氣。
今天,又要加班了呢。
下午,天空烏雲密布,層層烏雲沉重地壓下來,音鶓坐在在辦公室裡都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
說起來今天……
手機來電的震動將音鶓的意識拉了回來,音鶓拿起電話走到樓梯間,看著窗外的景象按下接聽。
“鶓鶓,今天是朝朝生日,往年你都在首鐘,今年好不容易回海浦了,咱們一家人去外麵吃頓飯慶祝慶祝?”
電話那頭是一道溫和慈愛的女聲,她是音鶓的舅媽。
音鶓十四歲時父母出車禍,爸爸當場死亡,媽媽至今還在醫院躺著,之後就寄住在舅舅舅媽家。
宣朝是音鶓的弟弟,今天正好是他二十歲的生日,根據慣例,舅舅一家三口會在外麵吃一頓晚飯。
當然慣例裡,沒有她。
音鶓一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三口,二也是今天工作沒完成,因此她柔聲道:“哎呀,我今天要加班,可能很晚下班,抱歉抱歉,不過我給朝朝準備了禮物,待會吃飯地址發給我一個,我找個跑腿給他送過去。”
“嗯嗯,幫我跟朝朝說句……”
音鶓說著,電話對麵突然換了個人接話。
“你不來嗎?”
宣朝打斷了音鶓的話,他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有幾分低落。
他很久未見音鶓,大概也有幾分想念這個對他好得過分的姐姐。
“抱歉啦朝朝,喔,生日快樂小壽星,改天回家再多給你補一份禮物好不好?”
音鶓把宣朝哄好之後,臉上的笑容迅速淡去,她看見屏幕裡有一個未接來電,麵無表情地撥了回去。
“您好,是音鶓女士嗎?這邊是海浦市人民醫院,宣紅女士她……”
音鶓眼睛驟然瞪大,圓圓的眼眸中滿是不理解,她感覺自己突然聽不懂人話,簡簡單單的一個消息,卻讓她用儘了全身力氣去理解。
良久的沉默,電話那端傳來禮貌地問詢:“音鶓女士?”
“抱歉。”
音鶓顫抖著,從嗓子裡擠出話語來,她聲音不似平常清亮,啞得驚人。
“我下班之後會去醫院。”
“這個消息目前隻通知了我是嗎?”
“嗯好,不需要通知另外的家屬,我會告訴他們,謝謝。”
音鶓掛斷電話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麼厲害,一陣刺骨的冷風吹向她的臉頰,她看向窗外的烏雲,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她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好像要下雪了。”
腦死亡嗎……
音鶓拍拍臉頰,回到辦公室發現吳茵正要打卡下班,於是順口問了一句:“帶傘了嗎?”
吳茵一愣:“啊?下雨了嗎?”
音鶓笑笑,解釋道:“要下雪了,我有多的傘,等我一下。”
“謝謝!”
吳茵的眼裡充滿感激,不斷在心底感慨音鶓的溫柔美好。
還好帶她的前輩是音鶓,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繼續這個兩眼摸黑的工作。
音鶓把傘遞給吳茵之後,從工位上找到給宣朝的禮物,叫了個同城跑腿,在公司樓下等待跑腿的時間裡,音鶓看到大雪洋洋散落,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指,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裡掏出全部的銀行卡,塞入禮盒下方。
待跑腿來到之後,音鶓朝對方揚起笑容,將禮品袋和一杯熱咖啡一並送出。
“下雪了路滑,要小心。”
目送跑腿離開,音鶓搓了搓臉頰,回公司加班。
夜晚八點,音鶓關閉電腦,揉了揉疲憊到抽痛的太陽穴,穿好駝色大衣,就在要離開之際,音鶓瞥到了角落裡的一抹金屬光。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緩緩拿起那把美工刀,塞入大衣口袋。
最後,她看向桌上枯死的盆栽,微微勾起嘴角。
不羨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