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音鶓對上池祈星的眼睛,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你不嫌無聊的話。”
說完,音鶓就下了車,留下池祈星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頭腦發熱。
司機師傅等不耐煩了,皺眉問了句:
“小哥,走不走啊?”
池祈星這才恢複往日的冷淡臉,平靜地將自己的地址報上。
他用冰涼的手背貼上發燙的臉頰,在心底悄悄雀躍。
怎麼會嫌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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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音鶓泡了個熱水澡,她坐在浴缸裡,想著今天碰見池祈星之後的事,想到池祈星的告白,音鶓撫摸自己手臂上日積月累的刀疤,陷入思考。
原來,真的還有人喜歡她啊。
又想到崩潰落淚的池祈星,音鶓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點荒唐。
洗完澡的音鶓隨意地擦了擦頭發,癱倒在沙發上,將手機開機,就被一堆未接來電糊了一臉。
基本全是宣朝打來的,還有舅媽的幾個。
音鶓先回撥了舅媽的電話。
“舅媽,怎麼啦?”
“鶓鶓,你有大學同學叫什麼……什麼星的嗎?”
音鶓疑惑:“池祈星?”
“啊對對,真是你大學同學啊,今天……”
舅媽複述了今天在餐廳發生的一切,音鶓聽完,肯定了池祈星“大學同學”的身份,並說他們是很久未見的朋友。
“嗯好,舅媽拜拜,過兩天我回家一趟。”
屈薇本來還想問問音鶓最近是不是太忙,過得怎麼樣的,但聽見音鶓已經道彆,就沒好再問。掛了電話之後,屈薇想到今天碰見的那個奇怪小夥子。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音鶓的朋友。
“唉。”
分明是在自己家住過四年的親侄女,但為什麼她一點也不了解對方呢。
音鶓在這個家總是,熱情又疏離。
音鶓跟舅媽打完電話,宣朝的視頻電話就進來了,音鶓接通之後,就是宣朝一張略顯焦急的臉,音鶓故作驚訝地睜大眼睛,軟聲詢問道:“怎麼啦朝朝?怎麼這副表情。”
“姐,你給我發的數字是……”
宣朝緊張地盯著畫麵中的音鶓直看,在發現音鶓的眼睛有些許紅腫之後,他又想到被壓在禮物盒下的銀行卡和那串數字,頓時更為著急。
“銀行卡密碼啦,你姐的小金庫。”
音鶓笑著解釋,見宣朝表情難看,還打趣道:“怎麼這個表情?以為我快死了轉移遺產呢?”
音鶓輕鬆的語氣讓宣朝鬆了一口氣,抱怨道:“你乾嘛突然把這些給我?”
“你最近又是交女朋友又是要打比賽的,怕你錢不夠花,你可彆都花光啦,我攢錢不容易的。”
宣朝聞言,頗為感動地移開視線,嘴硬道:“我又不缺錢。”
宣朝逐漸懂事,才發覺音鶓對他好得有些過分,但在他記憶裡……其實他以前對音鶓都稱得上一句惡劣。
“謝謝姐姐。”
宣朝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心情,他抿嘴,盯著音鶓的眼角直看,小聲問道:
“你眼睛怎麼了?是……哭過嗎?”
“哦,剛剛洗澡的時候洗發膏進眼睛裡了。”
音鶓揉揉眼角,無所謂地擺擺手:“眼睛太大沒辦法的啦。”
“這樣啊。”
這個理由合理又不合理,宣朝也隻能信音鶓。
兩人其實沒什麼話能說,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後,音鶓就說要去休息了,在掛斷電話之前,音鶓聽見了宣朝極小聲的詢問。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音鶓掛斷電話,眼神平靜地注視著熄滅的屏幕。
為什麼呢?
因為不太想欠債。
畢竟舅舅一家照顧了她好幾年,她無法坦然的接受這些照顧,隻能儘可能地對宣朝好一點。
在還擁有父母的時候,音鶓是很幸福的,音鶓的爸爸媽媽都是開朗溫柔的人,音鶓在愛的包圍下逐漸長大,直到十四歲時的一場車禍。
爸爸當場去世,媽媽成了植物人,而她非常幸運又非常不幸的、近乎完好的活了下來。
在溺愛中長大的音鶓缺少獨立生活的能力,而親戚們大多對她有所成見,不願意接納她。
音鶓輾轉了幾個家庭被丟棄之後,舅舅一家接納了她,答應照顧她。
舅舅和舅媽一開始對音鶓也是極儘所能的照顧,音鶓很感激他們,但就是這份特彆的照顧,讓當時隻有十歲的宣朝對音鶓心生芥蒂。
宣朝開始明裡暗裡的針對音鶓,他會故意弄壞東西說是音鶓弄壞的,會帶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傷誣陷音鶓,舅舅舅媽的處理方式是對宣朝說要讓著點音鶓,她現在很可憐。
這讓宣朝更加討厭音鶓,也讓音鶓很受傷,因為沒人信她沒做這些事。
直到宣朝生日那天,他終於忍不了了,他大哭著將音鶓推出門外,指著音鶓嘶吼道:“我討厭你,你自己沒有爸媽就來搶我的爸爸媽媽!”
音鶓沉默地離開了,在小公園裡蕩了一整天的秋千,後來舅舅找到她,勸她說:“宣朝脾氣是壞了點,但他沒有壞心眼的,鶓鶓你以後不理他就行。”
“大家還要一起生活呢,互相都包容一點,你回去跟宣朝道個歉,好嗎?”
聽見這話,音鶓就知道,宣朝大概又把他自己打傷然後說是她打的了。
如果她說她沒打,舅舅大概會像哄小孩一樣說:“嗯嗯,我們都知道的。”
音鶓突然喪失了力氣,她點點頭,跟著舅舅一起回了家,並對著額頭淤青的宣朝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我差點以為自己有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