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祈星故意的。
他在耍一點自己都唾棄的小手段，哪怕音鶓沒有主動聯係他要還這筆錢，他也可以讓音鶓多記得他一段時間。
音鶓長歎一口氣，難得地起了逃避的心思，打算先不理會，於是轉而看向已經99+的另一個聊天框，是風玨的消息。
全是語音，還全是長長的語音。
音鶓認命地從頭點開一條一條地往下聽，一開始風玨在認真地道歉並闡明自己的錯誤，後來風玨開始怪音鶓怎麼可以這麼好，再後來風玨開始發瘋無差彆地罵人連帶著她喜歡的唐煜言都被她罵了一通，再再後來風玨說想見音鶓，想跟音鶓當麵道歉。
最後一條風玨已經徹底瘋狂了，說音鶓再不理她她就去毀滅世界。
音鶓聽完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回了一個省略號以表敬意。
……
幾個小時之後，夜色降臨，音鶓坐在燒烤攤前，看向對麵那位不久前放下豪言“你不跟我見麵我就自殺”的風玨女士。
嘈雜的燒烤攤充斥著啤酒的味道，音鶓無奈地戴好口罩：“有什麼事？”
風玨在線下很顯然沒有那麼瘋狂，她尷尬地撓撓臉，說道：“你不是喜歡吃燒烤嘛，我尋思請你吃幾頓燒烤賠罪呢。”
“我按照你的口味放了超多辣椒！”
音鶓頗感意外，想不到風玨還能注意到她喜歡吃燒烤，甚至能發現她愛吃辣，還以為風玨那麼討厭她是會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呢。
但很不巧的是。
音鶓揚起自己的手背，讓風玨看到了手背上青青紫紫、觸目驚心的針眼，因為音鶓血管細，紮針的時候吃了點苦頭，又因為她皮膚白，看上去就很嚇人。
風玨被嚇了一跳，眼睛瞬間瞪大，見狀她隻能尷尬地自己拿起桌上的烤串開吃。
“那我待會帶你去吃點清淡的。”
“不用了。”
音鶓拒絕了風玨，她不太懂風玨想乾嘛，昨晚風玨看見自己的時候明明還很討厭自己的，總不能因為她反擊了風玨幾句，她就大徹大悟開始懺悔了吧？
“你有什麼想說的現在說吧。”
“哦。”
風玨悶悶不樂地用簽字戳鐵盤裡的烤串，嘴角被烤串的油漬弄臟。
“就是想說，對不起嘛。”
“還有就……謝謝你，借錢的事也是，昨天晚上也是。”
“我以前是對你有點偏見，我現在知道我有多笨蛋了，所以……”
“嗯，我聽到了，我可以走了嗎？”
音鶓聽完內心毫無波瀾，她不知道風玨突然悔悟是因為什麼，也不感興趣，本來她也沒有對風玨的舉動感到生氣之類的。
不如回家早點睡覺，她現在很疲憊。
“誒，彆急著走。”
風玨著急地朝音鶓伸手，在音鶓平靜的注視下，風玨小心地問道：“你能原諒我嗎？”
“不能。”
雖然音鶓對風玨說不上多生氣，但要她完全無視風玨對她的那些偏見，她也很難做到。
“哦。”
風玨聽完倒也不沮喪，隻是朝音鶓咧嘴笑笑，樂觀道：“那我多請你吃幾頓飯，請到你原諒我為止。”
“……”
“不用了。”
音鶓不是很想跟風玨有太多牽扯，雖然她從來都不想和誰有牽扯，但風玨尤甚，感覺這人不僅精神狀況堪憂還很難懂。
“用的。”
風玨是個相當自來熟的人，她咀嚼著手上的烤串，被辣到狂喝了一瓶牛奶，隨後興致勃勃地詢問道：“昨天晚上跟著你的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對於關係並不熟的兩人而言，這個問題無疑是唐突的，但風玨就很自然地追問著，完全不考慮音鶓是否介意這樣的問題。
“不是。”
音鶓固有的委婉溫和又讓她不會直接控訴風玨的提問很冒犯。
“那他是在追你吧，看著還蠻關心你的。”
風玨想了想，她昨天隻看了一眼那個跟在音鶓身後的男人，那小子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給刀了，是個很酷的男人。
音鶓無奈道：“彆問了。”
“那你問我唄，彆著急回家，難得出來了就多說說話。”
風玨找老板要了一碗粥並點了一些不放辣的炒菜，眼睛亮亮地看向音鶓。
“你對我不好奇嘛？”
音鶓感到莫名其妙，她為什麼要對風玨產生好奇。
“不啊。”
“哼。”
風玨很不滿，撇撇嘴看向一旁。
“你這人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那我很好奇你，你再讓我問兩句唄？”
“……”
怎麼話又讓她繞回來了。
音鶓沒有立刻起身走人，已經是出於她最大的禮貌，本來和一個來往不多且互看不算順眼的人聊這麼多已經很超出她的底線了。
“所以我才會總覺得你是個假人啊。”
風玨小聲嘀咕，但音鶓還是聽見了她的抱怨，音鶓看向她，風玨被當場逮到說人壞話，先是尷尬地一愣隨後才解釋道：“因為總覺得你身上沒有人味。”
“你看，就昨晚的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當場爆發吧，你就不會，還是我拉住你你才有點小生氣的。”
“而且你為什麼一點都不介意我罵你或者誤解你啊？”
音鶓倒是知道答案，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回答風玨，畢竟答案說不上禮貌，甚至有點過分。
“為什麼啊？告訴我嘛。”
風玨看出音鶓的猶豫，朝音鶓伸出沾滿油漬的手。
音鶓避開風玨的手，平靜地回答道：“因為不在意。”
“所以被怎樣對待，都無所謂。”
因為沒有期待過，所以無論被誤解、被欺負、被責罵，都無所謂，她不是很在乎。
風玨沒有因為音鶓頗為傲慢的“不在意”而感到生氣，隻是相當好奇音鶓的心境，於是她直接問道：“你就沒有在意的人嗎？爸媽呢？親人呢？朋友呢？那種……會生那個人的氣、會對他產生好奇啥的。”
“這樣的人，你二十幾年的人生裡一個都沒遇到嗎？”
音鶓愣了片刻，眸光閃爍。
“遇到過的。”
是有那麼一個人，讓她產生了好奇，產生了期待，但是……被她趕跑了。
就在今天下午，她親自驅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