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風咬著有點苦的雞蛋,“剛受了罰,給你多補補。”
本來是頓早餐,現在算是一頓午飯,等燭偵探把碗裡的蔥花全挑出來,洗完碗之後已經11點了。
擺在桌上的車票是20分鐘後的,還是那個司機,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
路上,燭偵探盯著車窗的反射,沈溪風換了套衣服,穿的應該是枕藝術衣櫃裡的,很獨特的風格。
上身是淺藍的無袖背心,背後有幾個很大的英文字母,翻譯成中文應該是“彆惹我”,下身是條米白色的牛仔褲,側邊的扣子上彆著個鏈條,鏈條下麵有個笑臉是銅色的。
微風拂麵,夏日的氣溫猛烈,吹過來的風都帶著熱氣,車開過縣城的街道,沈溪風關上窗,遮擋了外麵的喧鬨。
— 車窗的反射是雙向的。
司機把車停在村莊右邊的小道上,前麵的村子人來人往,小路上來往的都是小孩,戴著紅領巾穿著有些臟的上衣,半坡上有個小學
—三鄉小學。
校門口的榕樹下有張石桌,零散擺著的折疊椅上坐著幾個老人,村裡像是許久沒見新鮮麵孔,倆人走過去就吸引了注意。
沈溪風站在後邊,燭偵探上前去問路。
“姐姐,請問顏家往哪個方向走?”燭偵探臉上帶著最討長輩歡喜的笑容,彎下身子向最右邊的阿婆問路。
沈溪風遠遠地就聽見了那一聲“姐姐”,果然,這事兒還是更適合燭,要換他大概就是冰冷的一句,“你好。”
因為嘴甜和優質的長相,燭偵探得到了幾位大媽手繪的地圖,村子說大也不大,因為村莊蓋在山區,路彎彎繞繞的,村上的人集中分成了三片。
山腳下最靠近市場的住的都是些年輕人,半山腰小學附近住的都是有孩子的人家,往上走一點,基本是不怎麼願意往外走動的老人。
燭偵探帶路往上走,攤開的那半張畫紙舉著,沈溪風正好能看得到路線。
“顏爸爸和江媽媽年紀都不大,按道理來說,應該更喜歡住在更靠外頭的位置,這樣出門上班、市場買菜都更方便一點。”
燭偵探:“聽剛剛的阿婆說,住在最裡頭的年紀偏大,很多都腿腳不好,村子裡的年輕人隔兩天都會買些菜送上去……”
沈溪風能聽懂燭偵探話中隱晦的含義,他停下腳,學校建在山腰處,順著上山的道繞了小半圈,現在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操場。
午休時間,學校裡安靜得很,除了走讀回家吃飯的一部分學生之外,操場上來往的就隻有拿著書的老師。
“村裡就一個小學,江媽媽在這學校工作了那麼多年,搜證沒這個場地,是不是也變相地說明江媽媽沒什麼嫌疑。”
沈溪風背著手,掐了一朵後方坡上的野花,趁著偵探視線轉移,飛速地把花塞進口袋。
燭偵探抖了抖地圖,這張紙是幾個阿婆跟放學的小朋友要的,草稿紙材質很薄,怕大力就爛了,他抖的時候動作都不自覺放輕:“也不一定,畢竟標出來的重要場所就是顏家小院。”
沈溪風繼續往上走,燭偵探跟在後頭說:“你一點都不好奇,我昨晚的處罰是什麼?”
“說實話,”沈溪風彎腰撿了根樹枝,邊走邊挑邊上林子裡的樹葉,語氣平淡,像是沒什麼情緒:“畢竟我沒受過處罰,對於違規處罰這件事,還是有好奇的,不過以後遲早是要經曆的,也不急。”
這意思就是說我好奇,但不問。你要是想說你就說,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這條路前麵繞個彎就到頭了,燭偵探把那地圖折了折放進口袋裡,手上觸感不對,捏了捏拿出了朵花。
“我去海邊吹了一晚的海風。”
“這算處罰?”
“這海風可不是那麼好吹的,”燭偵探笑了笑,歎氣說:“大風大雨,就差沒把我刮走。”
沈溪風步子加快,房屋慢慢清晰,每個院子前都掛著一個編號,他站在屋簷下,試圖用那點小陰影遮住太陽。
“你想跟我說,你那幾個小時的處罰,就是站在海邊淋著雨,吹了一晚上的風?”
燭偵探:“也不隻是吹風。”
沈溪風:“還有呢?”
藍白相間的花被放在外套胸口處的小口袋裡,燭偵探往前跨了一步,和他並排後才開口:“我和月亮談了一晚上的話。”
方便辨認,搜證的小屋門口掛上了牌子
—顏爸爸和江媽媽的小院。
沈溪風站在門口的屋簷下,聽著燭偵探說完那句話,順口接了下去,“談了什麼?”
“月亮與我談論太陽,我與它談論你。”
“吱呀!”沈溪風推開木門,老院子的門有些發舊,推開時發出聲響。
他站在門框處,轉身向後問:“昨晚風大嗎?”
“風大雨也大。”
“難怪,”沈溪風說:“你今天格外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