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定了角色,拍攝時長一周,造影特意按劇本搭了棚,幾個練習生想要先過去看看,王鵬坐在座椅裡睨了幾人眼,“先把自己狀態調整好,年輕人。”
聞羨清幾個精神和身體長時間緊繃,麵對淘汰和表演的雙重壓力,幾個人站在一起看不到多少朝氣,都是疲倦。
入戲帶來的後遺症都藏了起來,現在到了王鵬手底下也不敢放鬆,強行打起精神。
聞羨清聽見,稍微放鬆了一點身體,眼裡也存在著倦意。
她也是人,她反複多次入戲對精神狀態也有壓力,她也很累。
王鵬直接乾脆放了一天假,讓她們幾個不要看劇本也不要揣摩角色,輕輕鬆鬆的休息放空一天,明天中午帶她們去看搭的棚。
手機被發了下來,她們留下的練習生擁有可憐的一星期手機使用權利,可以給家人朋友打電話,但最好不要向外透露將要表演的劇本內容。
這段時間虞忱沒什麼聲響,聞羨清打開手機看到虞忱的名字,做了什麼沒有說,但每天都在說早安晚安。
哪怕是收不到回複,每天都在發。
如果是乍一看見,確實讓人感覺甜蜜,甚至有些卑微。
但對於虞忱來說,這並不合理。
虞忱除了會發這些以外,還會俏皮給聞羨清分享無趣生活中讓她覺得有趣的事。
有的時候可能會是路上遇見的賣糖人的小車,還可能是頭頂飛過的飛機,白色小小一架嵌在藍色天幕裡。
還會跟上幾句話表述自己的感受,像個鮮活的人。
但現在,隻像是冷冰冰的機械在完成每天工作。
聞羨清皺皺眉,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一刻,還是發了消息過去「你在哪兒?」
她等了會兒功夫,沒有回應。
莫名焦躁。
她又緊跟著發「要回興城了嗎?」
對麵仍舊安靜,聞羨清心臟跳動很快,逐漸冰冷,她放棄了。
又一次,又一次。
甚至於這一次騙了自己,讓房辰溪告訴自己她去了邊城,那現在呢?
去了會斷了聯係卻偏偏讓通信每一天都按時發送早晚安嗎?
聞羨清逐漸眼睛發紅,她伸手摸了摸眼尾,有些難過,臉色一瞬間閃過陰沉。
要是把虞忱鎖起來就好了,讓她再也不能離開她的視線,讓她永遠隻能在自己的世界裡生活。
聞羨清接受不了,每一次消息的滯後,以及虞忱的悄無聲息離開。
她成長得太慢了,虞忱離她真的好遠,以至於現在聞羨清拚命往上夠,想要努力變得和虞忱在同一平麵上對話,越成長才越發現,虞忱怎麼會這麼遙遠?
好像她真的,除了作為那麼一隻金絲雀以外,憑借她自己不足以和虞忱相提並論。
甚至狗仔把名字放在一起說她們在談戀愛,也像是聞羨清在借身上位博取資源。
聞羨清偶爾後知後覺才想起,原來一開始,她們的關係確實是這樣的,而一直以來其實也從未有過改變。
從原則根本上出現的問題,哪怕是中間加了多少的修改,感覺出現了變更,但其實是什麼也沒變。
聞羨清輕輕舒一口氣,下了決定。
第二天王鵬帶著人出了新瑞區的封閉地,坐了半個小時的車到快要靠近城鄉結合部的地方停下,為了節約成本,所有的攝影棚都建在這裡。
有五個棚子,王鵬帶著她們一路走過停在最後一個麵前,找了外麵的管理人帶著她們進去。
裡麵亮著燈,隻是沒有窗戶再加上一直沒有什麼人來過,空氣裡帶著憋悶的味道。
王鵬的場景是造影第一個弄出來的,景搭得很細致,聞羨清幾個環顧四周,王鵬見著乾脆放她們四個到處看看熟悉場景,今晚就要拍在妓院裡麵馳遠遇上渺煙的戲。
妝造團隊是王鵬自己帶過來的,讓她們熟悉場地之後帶著去邊上簡陋的換衣間裡試裝。
幾個人的衣服隻有聞羨清的最簡陋,但其實不算是是簡陋,應當是簡單。
合身的碎花開叉旗袍,裹在聞羨清身上少了土氣,倒是提高了旗袍的水平。
林米諾眼睛看得發直,“這旗袍這麼好看的麼?”
她剛剛瞥見的時候甚至覺得絕了,導演能找到這麼土的旗袍,也算是一種本事。
聞羨清自己摸了摸腰身,有些寬了,可能以前是合適的,這段時間她太累了,人也瘦了很多。
王鵬手指摸著下巴讓她們四個站成一列,眼神落到聞羨清身上頓了下,“這衣服還能找出點更土的嗎?”
“不能了,這都是把壓箱底最醜的一件翻出來了。”服裝組的負責人有些抱怨。
王鵬嘖了聲,皺皺眉有些難辦。
聞羨清說:“沒事,我能演出來。”
“嗯?”王鵬來了興趣,土氣還能演出來?
“試試。”他抬了抬下巴,眼睛盯著聞羨清,她身上的氣質居然真能變化。
有點可憐怯懦的,帶著土氣的沒知識Omega,眼睛裡卻蒙了層霧,有種想要把她摔碎的破碎感。
王鵬有點被驚喜到,但又有點嫉妒,這麼好的苗子是虞忱工作室的,真煩。
“好,今天晚上六點,到這兒拍第一場戲。”王鵬很滿意,走的時候提醒一句,“彆遲到。”
幾個人點頭,聞羨清是四個人裡穿得最薄的,分叉從小腿一直開到大腿中間的位置,袖子還是半袖,棚裡麵甚至沒有開空調。
十一月份的冷空氣,凍得她嘴唇有些發紫。
換回她自己的衣服總算是好了些,體溫也開始回暖,她拿了手機,屏幕空空蕩蕩,虞忱仍舊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聞羨清垂眸,把手塞進上衣口袋裡,攥了攥手心,凍僵的手有了些溫度。
林米諾幾個人還在門口等她,聞羨清出來看見幾人有些驚訝,微微挑眉,“怎麼沒走?”
“等你一起啊,姐妹。”林米諾手肘碰了碰她的,笑著說。
聞羨清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旁邊沒有吭聲了兩人也在看聞羨清,聞羨清看了兩人一眼,“走吧,不去吃飯?”
“好嘞。”白彥笑起來應了聲。
邊上沒什麼存在感的女Beta也彎彎唇,幾個人並排走去食堂。
下午到棚裡,王鵬說的六點半,四個人六點就到,去換衣間換了衣服,身上裹著自己的厚外套在化妝間裡上妝。
今晚上是重頭戲,王鵬來的時候看見她們在化妝繞了幾圈之後停在林米諾後麵指了指鏡子裡她的眼睛,“眼線朝後拉一點,顯得媚一點。”
化妝師點點頭。
等幾個人出來,王鵬才說,今晚上拍馳遠第一次在妓院碰上渺煙,還有馳遠母親在街上喝酒強搶梓初。
有一種反差感。
王鵬覺得。
同樣的Omega有不同的信仰,也有不同的結局。
聞羨清和女Beta兩人在邊上等著,看了一會兒聞羨清能發現王鵬和虞忱拍攝手法的不同。
王鵬喜歡鏡頭從一點小事物逐漸放大,燈光打得有些昏沉。
一個鏡頭他要反複拍攝好幾遍,選擇一個最好的,不怎麼愛用長鏡頭,因為長鏡頭對他來說要挑剔的毛病太多。
聞羨清在一邊揣摩拍攝和敘事手法的不同,女Beta在背台詞,兩人都很安靜。
林米諾和白彥的戲碼很簡單,王鵬講了幾遍戲兩人也就懂什麼意思,站在鏡頭前有那麼一些緊張也很快就被氛圍帶了進去。
輪到聞羨清和女Beta,兩個人比起林米諾倆強取豪奪的氛圍拉滿,尤其是女Beta有些猙獰狠毒又猥瑣的表情。
確實付出不少。
王鵬對於被選出的四個小演員很滿意,摸著下巴在監視器後麵看了半天。
就是還是嫉妒虞忱,能在他前麵碰上這麼好的苗子。
王鵬揣著每一次拍攝完都要嫉妒一陣虞忱的心理,五天結束所有的拍攝任務,現在是要去盯著後期剪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