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誌強簽了和解協議,賀玲帶著丫丫對聞冰和警察連連道謝,陸燃坐在一邊,仿佛是個局外人。
晚風微涼,陸燃和聞冰並排走在回家的街道上,街道上燈光點點,汽車緩緩穿行,車燈拉出明亮的尾跡。
“聞冰,霍誌強為什麼願意簽和解協議?”陸燃問。
“這你得感謝我,我口才還不錯,和他講事實擺道理,幾句就把他勸明白了。”
“那你很厲害。”陸燃低著頭,看著腳步踩過一個又一個格子,“我以為家暴的人是無法溝通的。”
聞冰笑了笑,說:“怎麼會?你遇到過不能溝通的?”
陸燃點點頭,背影有些悲傷。
“在這邊,還是在老家?”
“老家。”
聞冰沒有再問下去,他的心沉下來,陸燃從初中就住在河溪大學家屬院,父母都是教師,聞冰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家有家暴的事情。陸燃從前隻是不愛說話,現在不僅不愛說話,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頹喪。
“你家離這裡很遠吧,我給你叫個車?”陸燃抬頭詢問聞冰。
聞冰看了眼手表,已經快九點了,說:“可以住在陸老師家嗎?我家很遠。”
“可是家裡有彆人,我睡不著。”陸燃有些為難,他經常失眠,一個人的時候都失眠,如果聞冰在他家裡,他恐怕一整晚都彆想睡了。
聞冰今天過來本打算賴在陸燃家裡,但看到陸燃這副表情,聞冰隻好放棄,說:“好。”
“我幫你付車費,今天謝謝你。”陸燃聲音清冷,“到家給我發信息。”
聞冰笑了笑,說:“好。”
聞冰把陸燃送到單元樓下,然後叫了輛出租車,車到的時候,聞冰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陸燃的窗戶,低聲道:“總有一天,我要住進去。”
“啥?你說啥?”出租車司機奇怪地回頭看聞冰,問:“你上不上車?”
聞冰坐上出租車,說:“喬家南路12號。”
“好,係好安全帶。”
有限序列加減運算的解不會因為順序而發生變化,而無窮序列不能隨便重新排序,順序不同,解不同。
陸燃躺在床上,思考聞冰的數學問題,無限的數字得出有限的解,陸燃先是在腦海中放了一個無限長的數字,然後放入另一個不同的數字,使其相減,然後小數點後的數字全部歸零,無限變為有限,但是第一個數字在腦海中無限的跳躍,仿佛沒有儘頭,不斷的跳躍,沒有規律!
清晨,陽光照進窗戶,陸燃緩緩睜開眼睛,他意外地感受到精神很好,似乎解數學題有助於睡眠。
陸燃起身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整個屋子,他連著在家解了幾天題,寫滿算式的白紙用了厚厚一遝,不過聞冰的數學模型仍然無法求解。
為了換換腦子,陸燃去樓下的小吃街吃飯,他再次見到了賀玲,賀玲在飯店裡忙碌,陸燃看了一眼,確認賀玲身上沒有新傷,剛想離開,被賀玲叫住。
“陸老師!”賀玲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三兩步跟上陸燃,問:“吃飯了沒?要不要我幫你做碗麵吃。”
“好。”陸燃沒有推拒,
坐在店裡一張餐桌上寫作業的丫丫抬起頭來,看了看陸燃,仿佛要問什麼。
賀玲麻利地下了一碗麵,然後端到陸燃麵前,在陸燃的對麵坐下。
陸燃不習慣和彆人交流,於是沉默著大口吃麵。
“陸老師,聞冰哥哥怎麼沒一起來?”丫丫鼓起勇氣問。
陸燃頓了一下,說:“他過幾天再來。”
“可是丫丫好怕爸爸再打我和媽媽,我希望聞冰哥哥來保護我和媽媽。”
賀玲拍了丫丫的背一下,訓斥道:“瞎說什麼,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快去寫作業!”丫丫有些委屈但還是乖乖地去寫作業。
賀玲不好意思地看向陸燃,道歉道:“孩子不懂事,你彆在意,她爸那天喝醉了,我們母女倆平時的生活其實還好。”
“你撒謊,我之前來過你家店裡吃飯,你經常帶著傷。”
賀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鼻尖微微發紅,說:“你早就注意到了?”
陸燃點點頭,放下手裡的筷子,說:“離開他,你和丫丫才能過得好。”
賀玲溫柔地笑了笑,認真看著陸燃,那眼神仿佛要把陸燃看穿,“我們是同樣的人,你看到的有些傷其實是我自己用小刀劃得。”
陸燃一下子明白了原委,怪不得他覺得賀玲親切,原來如此!
賀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陸燃,說:“這是中州醫院張醫生的名片,如果你需要就去找他。”
陸燃猶豫地接過名片,問:“你痊愈了嗎?”
賀玲搖搖頭,慈愛地微笑,說:“我有的時候還是會出現幻聽、妄想,但不那麼嚴重了。這種病或許可以痊愈,但社會不會承認這種痊愈,無論如何承諾不會再次犯病,還是沒有單位願意聘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