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人事司一眾仙官都噴嚏連連兩耳發燙,因為仙界諸位仙官都在暗地裡討論人事司最近新推的仙職考評製度,爭先恐後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本來嘛,所謂修仙修仙,便是休閒休閒,凡人辛苦修煉便是為了成仙後長壽且閒,不用再受世俗權錢階級困擾,享受與世無爭的生活。
仙界世家更是如此,便如洛芝一般背靠老爹嶽嶺,搞個仙職鍍鍍金,三五百年後香火積厚功德圓滿了,輕鬆應個劫走個過場,便能修得個真君當當,最不濟也能得個上仙的稱號。再討要個封地,便能如嶽嶺真君當年那般占山為王自立門戶過日子了,多美啊!
但偏偏這狗屁人事司要搞事情,非得弄個仙職考評製度來約束眾仙,真真應了凡間那句“人事人事,不乾人事!”
而且這個製度很不民主,眾仙根本不知人事司是幾時開始起草的,從未公開征詢過大家的意見。直到前日帝君主持的仙界大會上,人事司直接拿出了製度定稿版彙報,帝君當場拍板從此時此刻起立即執行。
連嶽嶺真君等人都不知首尾,也根本沒有商討的機會,隻能被動接受。
其實自考評製度公布以來,諸位仙官暗地裡站隊都是在考評製度的對立麵,但苦於帝君當場下令推行,言論自由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了,事後除了非正式場合互相吐槽,正式場合不得不發表言論時委婉的遞出幾句酸話,卻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事後嶽嶺又折了兩箱靈芝,從祿存真君那兒挖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帝君他老人家近日也醒悟過來仙魔大戰給的封賞太猛了,仙職和封地給出去太多,現在想收也收不住了,新上的一批年輕仙官太多,僧多粥少,未來若均有建樹便封不過來了。
於是便讓人事司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既能解決仙界閒散問題,刺激年輕仙官的上進心,讓他們多出去找點事兒乾,彆整天在仙界晃來晃去晃得帝後心煩。
再則緩解下封賞的壓力,給大家設置點門檻兒,從根源上緩解僧多粥少的局麵。一方麵夯實下這屆仙官的能力,另一方麵讓修煉的凡人知難而退,不然這神仙做得也太沒難度,明年凡間飛升的人指不定比這一屆還要翻幾番呢。
於是在人事司絞儘腦汁之際,這個製度就誕生了,帝君十分滿意。
知道了製度背後的真相,嶽嶺真君和玄襄女君便不慌亂了,製度結合自家這種情況,洛芝積極響應下人事司,做做樣子,隻要不墊底兒,占山為王自立門戶不過是遲早的事兒。隻要沒絕了這條捷徑,早點晚點倒也無所謂。當下便休書一封吩咐速速遞給小山主,讓她心裡有個底,彆跟著其他年輕仙官胡來。
洛芝收到信粗粗看了眼便不甚在意,細辛倒是看了又看,細細記下了玄襄女君的吩咐,有讓赤芍把書信背下來,以便能時時在身邊提醒小山主。
自上一次牌局後,風霽、行雲和洛芝三個牌搭子便沒了聯絡。
風霽一腔煩惱無法驗證那人身份,那一彆後便再沒碰見過,更不可能跑去昆山確認下墨林上仙到底長個什麼樣子。
行雲則苦於口袋空空沒有餘糧,一想起建造司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就肉疼。
自上次建章送來桂花紅豆飲後,便被派去了西海,傳言西海近日獸吼頻頻,恐有凶獸麵世。
洛芝與他一彆月餘,建章人雖沒在府裡,但南嶼的點心和糖水卻是沒斷過,日日有童子送來建造司。偶爾建章還會送些西海的貝殼和明珠,貝殼色彩豔麗,明珠圓潤光亮,洛芝都很喜歡,珍而重之的放在妝奩漆盒裡,時時打開細細觀賞,一看就是半天。
轉眼又到了建造司推牌的日子,行雲是踩著點下班後就駕著小棉花疾行而來來,徑直在偏殿門口才落下雲頭,捂著鼓鼓的錢包在牌桌西側坐了,洛芝早就備好了鬆子和花生,還提前讓赤芍準備了山參茶。
兩人邊吃邊聊,就等風霽到場開局。
“我說洛芝,你今天能不能坐東邊兒?”
“為啥?”
“我今天值班的時候摸魚找司命算過,今天這牌局,西側利我財,東側利你財!今天不把我上一局的薪資贏回來我就不走了!”
洛芝默了一瞬,便坐到東邊兒去了。
風霽來了,麵容憔悴的盯著倆黑眼圈問洛芝:“你這兒哪邊是北?”
洛芝和行雲對了下眼神,給他指了方位,風霽拱手坐下道:“彆和我搶啊,我這連著三日當值快累死了,今天特意劃水去找了司命,說是北邊利我財,還請二位仙子承讓承讓。”
洛芝和行雲一對眼神兒:“這司命靠不靠譜啊,合著今天這牌桌就差個坐南邊的大冤頭了?”
行雲:“那,今天還打不打?”
洛芝:“打啊!”
風霽狀態不佳正在狂喝山參茶,沒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
洛芝正要喊開局,赤芍卻匆匆走來跟她耳語一陣,洛芝聞言驚恐萬分。
讓洛芝驚恐萬分的正是此刻不動身色端坐牌桌南側的冤大頭。
他一身玄衣,劍眉星目,冠玉冠,佩華紱,英氣逼人,正是墨林上仙!
風霽被山參茶嗆了,咳嗽不止。墨林上仙在他對麵深深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轉向洛芝道:“今日路過貴司順便拜訪,擾了牌局,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