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憐最落魄的時候離開了他。
在那三十幾名神官欺辱謝憐時,冷眼旁觀,讓他離開。
雖然在後麵伸了手,試圖挽回一些什麼。
但,
伸得晚了,遲了,
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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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怔,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謝憐在皇極觀修行,多少善男信女,或為看個稀奇,或因心中信仰,為見太子殿下一麵絞儘腦汁,費儘心機,見了他一麵,就想再見第二麵,恨不得跟他一起做道士才好。沒想到這小朋友年紀小小,也頗有此風。在華台一旁護法的有不少同在皇極觀修行的小道士,紛紛笑道:“太子殿下,這孩子不想走呢!”
謝憐哈哈笑道:“是嗎?那可不行,我還要做自己的事呢,小朋友回家去吧。”
聞言,那孩子終於慢慢鬆開了手,不再抓著他衣服了,風信隨即一把撈過他。那幼童被風信提在手裡,一隻黑得發亮的大眼睛卻仍是直勾勾盯著謝憐。這幅神氣,簡直像是鬼附身了一般。見狀,許多道人心裡都犯起了嘀咕。謝憐卻根本沒再看那孩子,隻對風信道:“你不要跟提破爛似的提著他,嚇到人小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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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一位神官說著。
“怎麼了?”
“沒什麼,就覺得他也同那些民眾一般很仰慕仙樂的這位太子殿下。你看那眼睛,哎喲,那盯的啊,跟中邪了似的。”
“當年如此風光的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一位神官發問。
是啊,當年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三界笑柄,怎麼變成這樣的?
眾人沉默了許久,突然,戚容叫道:“怎麼變成這樣的?笑死啦!當然是我那大聖人太子表哥自作自受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城聽他這話,身軀忽的現身在戚容旁邊,他一拳把戚容揍進了土裡,戚容半個身子都在裡麵了,花城一言不發,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逐漸顯露猙獰之色。戚容繼續叫道:“狗花城!你以為老子真怕你嗎!你也隻不過是因為我那聖人表哥而惱羞成怒了!哎喲你們兩個,惡心死人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容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又被花城打了一拳。幾番過後,花城將他變成了個不倒翁,就連不倒翁都能完美體現出戚容本人的形象。
穀子在這時候醒了過來。他在方才還能聽到戚容的聲音,這會卻突然消失了,他跑到花城身邊,急道:“大哥哥我爹呢......我爹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穀子唯一的親人不見了,這教他如何?
花城將那個不倒翁給了他,道:“這個就是你爹。”
穀子也不惱,抱著那個不倒翁坐在那裡,時不時將它翻過來翻過去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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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信便把那幼童放到了地上,道:“彆笑了。國師要瘋了,殿下你還是想好,待會兒怎麼交代吧。”
聞言,所有人果然都不笑了。
半個時辰之後。皇極觀,神武峰,神武殿。
香雲繚繞,誦經聲陣陣。國師和三位副國師坐在大殿一側,愁雲滿麵,慕情在他們麵前。謝憐也跪著。隻是,他跪的方向沒有任何人,隻是神武大帝的金身塑像。風信則從主,跪在他後方。
國師拿起那張精心雕琢的黃金麵具,半晌,唉聲歎氣道:“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
就算是跪著,謝憐也跪得筆直,昂首道:“在。”
國師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仙樂國史上,舉辦過這麼多場上元祭天遊,還從來沒有哪一次,儀杖台隻繞城走了三圈的。三圈!”
上元祭天遊的每一道儀式、每一處布置,都是有其背後喻義的。華台繞城一圈,就象征著為國家祈求了一年的國泰民安,因此,上一場上元祭天遊走了多少圈,就有多少年不需再舉辦一場如此龐大的盛事。不僅兆頭好,而且還省錢。三圈,豈不是說隻能保三年???
而且,要命的是,悅神武者臉上的黃金麵具還在祭典途中掉下來了。
仙樂人自古以來便相信,人體的靈氣聚集於五官,頭麵是一個人神魂所在之處,一定要把最好的獻給上天,所以,在祭典途中,武者才必須戴上一張黃金麵具,遮住麵容,因為他的臉隻能為諸天仙神所欣賞,凡人是沒有資格看到的。
國師恨鐵不成鋼,道:“以往的悅神武者,最少都有五圈保底了,最多不過撐十五六圈,你呢?你就是閉著眼睛都能走五十圈!一百圈!結果你自己把自己給掐死在第三圈——你怎麼不先把你師父我掐死???這下好了,太子殿下你要名垂青史了,我也要陪你一起名垂青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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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神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周圍的人都來看他,他連忙解釋道:“我就是覺得這位國師相當有趣而已。”
慕情聽著那“保三年”三字,沒說話。
其他神官也注意到了這個。
是啊,仙樂大亂,不祥的征兆也應驗了。
仙樂國也就隻保了三年的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