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眉頭一挑。
她被桃桃牽著,暗地裡用眼神詢問李孟書:你都讓她叫上你外婆了?
李孟書最抵抗不了這種乖乖巧巧、長得又可愛的小孩,當即慈祥笑:當然。
這個家最不靠譜的人,果然還是她媽。
顧渺嘴角輕抽,認命般的被桃桃牽扯著往家裡走。
一推開門,就看見她爸也在家。
自從昨天把親子鑒定書拿回家後,離家出走許久的顧長津也終於回到了家中。
他垮著臉坐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也不轉頭。
昨天那場鬨劇裡,受驚嚇最大的不是顧渺,不是李孟書,而是顧長津這位一向以嚴肅著稱的老乾部。
所以她昨晚一個人在樓下抽了一宿的煙,饒是現在也沒緩過神來。
現在坐在家裡,那陰晴不定的臉色依舊讓顧渺膽寒。
心裡咯噔一下,顧渺試探著討好:“爸,下班了?今天局裡不忙啊?”
顧長津沒說話,隻是冷哼。
李孟書最看不慣他臭臉的樣子,上前去推顧長津:“乾嘛呢,給誰甩臉看?”
“…”
氣球在半空被人戳破,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顧長津氣勢瞬間弱下,大馬金刀的漢子立馬收攏雙腿,他憋屈了一瞬:“…沒,沒有。”
李孟書翻了個白眼,一家之主發話:“顧渺,坐過來。”
“誒。”
牆頭草牽著桃桃,迎著顧長津要吃人的眼神,小步跑到李孟書身旁坐下。
剛在沙發上坐好,顧渺的餘光就瞥到了茶幾上那份還沒收走親子鑒定書。
顧渺看它一眼就頭疼一秒,趕緊把東西收進了茶幾側邊的小櫃裡,眼不見心不煩。
桃桃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隻知道抱住顧渺不放,像一塊撕不下來的牛皮糖。
一家四口都已經到齊,李孟書環視了一圈客廳,抱著手開了口。
“我今天問過桃桃了,基本上可以確定,她就是23歲的你生下來的獨女。”
顧長津眼皮一跳,顧渺則是直接閉上了眼睛。
不同於兩父女的難以接受,對於桃桃,李孟書很快就躺平擺爛了。
和在司法局工作顧長津不同,李孟書性格一向如此——法語出身的翻譯工作者天馬行空還無厘頭,顧渺的沒心沒肺和她一脈相承。
所以對這個小孫女的存在,她也是接受最快的人:“她說她今年3歲,從小在江州長大,桃桃這個小名是她爸給取的,因為她很喜歡吃桃子。”
“昨天上午偷偷溜出了家,說是要去找出差的爸爸,但是一睜眼就來到了雲州。”
“我能問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李孟書攤手,“大名叫什麼,爸爸是誰,小孩就是不說。”
顧長津不知道是被踩到了哪條尾巴,怒目圓睜道:“問什麼爸爸,連自己女兒都看不住的臭小子有什麼可問的!”
李孟書默默舉起了拳頭。
怒發衝冠的顧長津一蔫,輕咳一聲,又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話李孟書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也很清楚。
李孟書眯了眯眼,眼睛裡寫滿了威脅:剩下的問題你必須給我套出來。
顧渺心好累。
但老母親的命令又不能違背,顧渺揉著太陽穴:“桃桃。”
摸了把小女孩柔順的長發,顧渺猶疑發問:“你可以跟我聊聊天嗎?”
“好!”
不同於李孟書問了一整天才艱難套出幾句話,桃桃這一次很迅速的答應下來:“媽媽想問什麼?”
李孟書隔著茶幾給顧渺發消息,顧渺就是個提線玩偶,瞥了一眼手機上的記錄後開口:“桃桃,你的大名叫什麼啊?”
“聞望舒。”
“聞望舒?”
跟著念了一遍,但不太清楚是哪幾個字,顧渺撓了撓頭:“桃桃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桃桃點頭,在紙上一筆一劃認真寫下自己的名字。
雖然字歪七扭八,但顧渺看懂了。
李孟書的消息又發了過來,這個問題讓顧渺頓了頓。
“…桃桃,你可以告訴我爸爸是誰嗎?”
“…可以的。”
對於這個問題,桃桃答的遠沒有之前快。
她瑟縮的牽住了顧渺的手,害怕的眼神飛快看了眼顧長津:“爸爸…爸爸叫聞煦。”
“…哦,wenxu,聞…”
????聞?
顧渺身邊姓聞的人不多,叫wenxu的隻有那一個。
顧渺的手抖了抖:“誰?”
桃桃疑惑,直起身子歪了歪頭:“聞煦啊,桃桃的爸爸。”
“媽媽。”桃桃天真開口,“我們什麼去找爸爸啊?他一定很想見你。”
顧渺呆若木雞,李孟書突然想起什麼:“誒——這不是你那個同學的名字嗎?”
好半天也沒聽到她回複,李孟書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顧渺?”
顧渺?
顧渺沒說話,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力度不算太重,但清脆的響聲依舊把顧長津和李孟書嚇了一跳。
桃桃也驚了,趕緊揉了揉顧渺的臉輕輕呼氣:“痛痛飛走。”
顧長津臉一黑:“你瘋啦?”
“我沒瘋。”顧渺齜牙咧嘴的摸了摸火辣辣的臉蛋。
嗯,疼。
那看來是沒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