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糖卡在了喉嚨裡,顧渺頂著豬肝色的臉,朝自己狠狠揮拳,當著聞煦的麵表演了一出胸口碎大石。
那顆草莓味的硬糖才隨著點點血腥味被咽了進去,顧渺捂著嘴定睛一看——那本名叫《傾城絕戀》的新華字典從校服包裹中露出了原形。
封麵的花體字大的有些誇張,花裡胡哨的設計讓人看了眼睛都要發疼。
最下方有幾行小字:‘青綠大神最新傷感力作’、‘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一看就知道是街邊十元三本的古早小說新時代返場。
顧渺眼神躲閃了兩下,她好像能從聞煦的眼睛裡讀出一句話:你的品味實在堪憂。
顧渺噎了一下。
“...”顧渺摸了摸鼻尖,“抱歉。”
聞煦一如既往地少言,瞥了她一眼後,沉默著把小說放回了桌廂。
好在兩個人說話聲音不大,講台上的李小胖並沒有發現。
顧渺放下心來,殷勤著把數學卷放在中間,示意聞煦一起看。
聞煦沒有拒絕,但目光也沒停留在試卷上。
他一點沒有聽課的心思,乾脆撐著頭放空自己。
偶爾視線落在認真聽課的顧渺身上,想了很久也沒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這麼愛學習。
上李閒的課對不少一班人來說絕對是一份巨大折磨。
不可否認,李閒是個好老師,對學生相當負責。
但他的負責和嚴厲分不開,並且為了讓學生成績得到提高,李閒的課從不拘泥於課本,會穿插許多更高難度的知識。
高難的知識點和李閒的嚴厲,讓他的課永遠緊迫感十足,不給人一點喘息的機會,哪怕是早已習慣重壓的一班也有些適應不良。
一整個晚自習大家都很充實,緊繃的神經隨著最後一道下課鈴打響而鬆懈。
迎著台下一群餓狼餓虎的目光,李閒隨意在褲腿上蹭了兩下的粉筆灰。
擦了擦眼鏡,李閒故意咳嗽兩聲後才說:“下課吧。”
“woo!”
陳宏鑫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的同桌沈笙被他這激動的一掌揮掉了眼鏡。
眼鏡碎了,沈笙的臉也疼了。
於是她怒了,第n次出奇的怒了。
剛反應過來的陳宏鑫還來不及逃跑,就被沈笙揪住了耳朵。
陳宏鑫吃痛:“誒——我錯了!”
沈笙嘴皮子一扯,置若罔聞,對著陳宏鑫就是一頓痛揍。
放學時間,永遠是一班最吵鬨的時候。
班裡吵鬨的像沒人監管的菜市場,打人的打人,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約著一起回家的勾肩搭背離開教室。
本來都消失在教室裡的李閒神出鬼沒,沒一會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門再次回到教室,然後老鷹捉雞般揪住了聞煦的後領。
“…”
聞煦因為母親,對老師的容忍度尤其高。
雖然他很不滿李閒的行為,但也隻是從他手中扯回了衣領。
李閒輕哼,啪得一聲把月考試卷拍在他桌上。
“我麻煩你把這張卷子寫完之後完完整整給我交上來,它要是還像上次一樣不見了,那你也可以失蹤了。”
李閒緊繃的臉略微展開,歎了口氣後開始念叨:“一天睡覺、逃課、打架…這都算了,好啊,現在月考都不來了,你說你這腦子裡一天在想些什麼東西,啊?”
聞煦耐心解釋:“有事。”
“有事?有事你就彆來讀書!你知道多少人想進這個班進不了嗎!”
李閒氣的眉毛都快豎起來,把課桌拍的‘咚咚’響:“不想讀就給我滾回家!彆占著位置不乾事!”
李閒越說越氣,臉都紅了兩個度。可聞煦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立在那兒,就是不說話。
李閒罵了半天沒人回應,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繼續也不是,收手也不甘心。
一時間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李閒看了聞煦一眼,隨後邁著他六親不認的步子,氣衝衝的離開了教室。
等李閒走出三裡地,一直沒說話的聞煦才有動作。
他們鬨得動靜也不小,班上不少人留下來看戲,聞煦權當沒看見那些眼神,扭了扭睡疼的脖子準備離開。
陳霜其見當事人都走了個乾淨,這才終於敢出聲。
“李小胖怎麼就是學不會說人話啊。”
陳霜其翹著二郎腿吐槽:“不就是覺得聞煦是塊學數學的好料子,想好好培養人家嗎?”
一班人會說聞煦靠著那棟樓在一班紮根,但絕對不會說他是靠著樓進的一中。
同屆的人基本都知道,當年聞煦能進一中,分在一班,不是因為那棟樓,而是聞煦靠自己成績硬考上的。
可惜剛入學,聞煦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成績一落千丈。
曾經最拿手的數學和英語,分數也直直掉進了穀底。從滿分到零瓜蛋,誰看了不覺得他是故意為之。
可聞煦自甘墮落,誰也攔不了。儘管李閒李白和他鬥智鬥勇一年有餘,也沒能讓這塊磐石回心轉意。
這就是李閒對聞煦怒其不爭,卻不願意放棄他的原因。
顧渺高一是李閒的課代表,跟他相處更多,也對他更了解。
她習以為常:“李閒就這個臭脾氣,總把好心說成壞心。他教你一年多了你還不知道?”
陳霜其聳聳肩,背起書包:“不說了——我走了啊。”
“等會兒——”
趕在顧渺開口的前一秒,陳霜其趕緊比停:“彆勸我,沒用。”
顧渺忍住打人的衝動:“誰要勸你。”
“...”
自作多情,陳霜其有些不自在:“那你攔著我乾嘛。”
乾嘛?當然是要多管閒事。
顧渺決定做個幕後好人:“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