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誌笑嗬嗬的,突然想起來剛才在辦公室裡李白拜托他的事。
他“哦”了一聲,從手裡的教材中翻出了一小打卷子:“差點忘了,顧渺,你們李老師叫你把這些卷子拿給聞煦,說是讓你們倆這節晚自習將就坐在一起,你充當一下監考老師,監督他寫完。”
“我?”
大概是最近的接觸比較多,顧渺對聞煦倒是沒有從前這麼抗拒。
但她還是很奇怪:“為什麼要我監督?”
“這我不知道了。”徐宏誌對李白的心思也不太理解,“小李說聞煦肯定隻做數學卷,但是高考又不隻考這一科,所以你得監督聞煦把其他科寫完。”
顧渺糊裡糊塗的應了一聲,一臉狐疑的把卷子放進懷裡。
顧渺走進教室的時候,陳霜其正告訴聞煦今晚要把麵試視頻發給自己。
聞煦有些後悔自己答應了桃桃這件事,但答應了也不好反悔:“嗯。”
得到肯定的答複,陳霜其開開心心回到座位上刷題,顧渺正好走上前。
“你月考沒參加,老李拿了幾張卷子給你,英語你做過了,所以隻拿了其他幾科。”
顧渺把卷子放在聞煦麵前,聞煦皺眉,指間的鋼筆又轉了一圈:“我不需要。”
“拿著吧,你不寫我也交不了差。”顧渺身擔任務,隻能硬著頭皮把卷子遞了過去,“另外。”
顧渺頓了一下,指著她身旁的位子暗示:“...他還讓我監督你做完。”
聞煦轉筆的動作突然停下,而後不明意味的輕哼了一聲:“我數學也做了。”
“…”這事兒顧渺還真不清楚,“那我去跟老李說一聲,讓你少做一科?”
“不用了。”
聞煦抽出數學卷,隨便看了兩眼,發現不是月考卷,應該是李白重新找來的新卷子。
迎著後桌二人八卦的目光,聞煦拿起所有卷子。走到顧渺桌邊坐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間轉著筆,目光將桌上的卷子通通掃視了一遍。
顧渺不可能一整個晚自習都盯著這位爺,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把今天給自己定下的任務完成之後,顧渺勾起嘴角,朝後伸了個懶腰。
緊閉的雙眼睜開一隻看向旁邊,顧渺留意了一下,聞煦做數學的時候速度最慢,看得出認真思考的痕跡。
顧渺揉了揉眼睛,一晃神,刹那間仿佛回到了初三那年。
.
其實顧渺並不是高中才知道聞煦這個人。
初三那年,聞煦從江州轉到了雲州,巧的是,聞煦正好轉到了顧渺的學校。
那個時候,聞煦的個子還沒完全長開,雖然麵容俊朗,但整個人陰鬱乾瘦的厲害,雖然也有小姑娘就好這一口給他遞過情書,但畢竟是少,遠沒有他剛進一中時鬨得沸沸揚揚。
人也不像上了高中後這麼囂張無端,雖然渾身都豎滿了尖刺,但該考的試,該聽的課,他一樣不落,也從不敷衍。
他很聰明,短時間內就爬到了全校前100的位置,而後越考越好,可以說考上一中,完全靠的是聞煦自己的實力。
但顧渺從前在的學校成績好的學生太多,對於聞煦,顧渺並沒有關注過。
隻是知道似乎有這麼一位同學,好幾個老師提過一嘴,有衝勁,天分高,成績不錯。
直到中考前最後一次月考,這個模糊的印象才被徹底打破。
那次的數學卷出了點問題,最後一道大題遠遠超出了初中教綱範圍。
那道大題,顧渺和安和雖然都作了答,但是不夠全麵,最後或多或少都有扣分。
對於學習,顧渺就算再謙虛,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驕矜在身上的。
她做不出來的題,顧渺想不出學校裡還有誰能做出來。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次月考,有位同學數學拿了滿分,也是全校唯一一位滿分。
是聞煦。
他數學似乎很好。
後來上了高中,聞煦的個子如雨後春筍瘋狂拔高,人也不再乾瘦,他的名聲突然暴漲,軍訓第一天就名揚bbs。
各種標簽蜂擁而至,好的、壞的。
但顧渺每次聽見聞煦這個名字,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隻記得數學好這一個印象。
“這道題出錯了。”
“...”
顧渺回神:“啊?”
聞煦瞥了她一眼,在卷子上畫出了不對勁的地方:“20題,按這個條件根本算不出來。”
顧渺皺著眉頭接過卷子,拔掉筆蓋開始計算。
聞煦一時無事可做,手裡轉著筆,突然,目光被桌廂的一樣東西所吸引。
那是一張泛黃的明信片,上麵用稚嫩的筆觸寫了兩句話。
“致18歲的顧渺:
我們要在京大見。”
聞煦仔細看了過去,仿佛能透過這十幾個字,看到兩個年幼的小孩認真許下的承諾。
“…”
聞煦眉頭一挑。
他似乎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比如,這好像是顧渺某個青梅竹馬寫給她明信片。
一個從小一起長大,還能夠約定未來的人。
心情驟然複雜起來,聞煦突然冒出一個疑問。
——既然有他,為什麼會和我結婚?
這個疑問在聞煦心中愈發濃烈,以至於聞煦莫名有些煩躁,看向顧渺的眼神帶著點難以言喻的深思。
“這題確實出錯了,我重新改了一個條件,按這個可以算下去的,到時候我再告訴老李。”
也不知道李白是從哪兒弄來的卷子,還能出錯。
顧渺在心底吐槽,終於發現了來自聞煦的奇怪注視:“…你有事嗎?”
“…”
聞煦麵無表情,一把奪過卷子不吭聲。
…他有病,他真的有病對吧。
顧渺嘴角一抽,躲在聞煦看不到的死角,惡狠狠的合上了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