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幾天沒來，這女人竟又找了個小人陪著，真是讓人半分都離不開。

說著，細白如蔥的手指攀上薑穹月光潔的肩膀，涼涼的指腹在她肩頭打轉，並有意慢慢往下劃過鎖骨，往下伸去，薑穹月緩緩睜開眼睛，看她，“怎麼，手也嫌多？”

九尾狐狸登住，蜷縮起手指收回來，臉上諂媚的笑容不減，“那倒不是，我這手還想留著給上仙用呢，斷了多不好。”

薑穹月冷了眼。

白尾知道已經觸碰到她的底線，不敢再招惹，起身轉到對麵坐下，端起那杯紅酒送入口中，品味了一番，稱讚說：“上仙這釀酒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記得小妖第一次喝您釀的酒還是一百多年以前，高粱酒，味衝還難喝，您卻很是喜歡，每天都要喝一口。”

說起來那會兒她還是一隻八條尾巴的狐狸，為了突破體內最後一道命門，晉升九尾狐，於是在洞中打坐修煉。但就在晉升的緊要關頭，沒想到來了幾個打獵的，慌亂中，她幻化成普通狐狸逃跑，可是在逃跑過程中她躲閃不及，被那打獵的刺傷，元氣四散。

眼看那些打獵的就要追上，白尾心一狠，她寧可自毀內丹，也不願落入人類之手。也是這時候，上仙突然出現救了她，並帶回白澤廟中以她自己的獸血滋養，白尾這才活了下來，沒有元神皆散。而且她也憑借著上仙的獸血，成功突破了最後一道命門，成為了九尾狐。

說來，這都要感謝上仙的恩惠。

於是後來她偶爾會去找薑穹月坐坐，喝兩杯小酒，不過那味道，著實不敢恭維。如今這斷斷續續的，也竟過去了百年。

白尾喝完又倒了杯酒，院落裡吹來了陣陣涼風，消減著燥熱。

“江城最近如何？”薑穹月問她。

方才還一臉笑意的白尾，聽到她的問話，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沉聲回道：“不太平，天界最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許多小妖們受不住，已經遵從天令轉化成人。”

轉化成人，這是曾經多少妖怪的願望，可如今它們卻寧肯做妖，也不願做人。

說來也是可笑。

當初盤古開天地，眾生平等，妖怪與人類共存，但慢慢的，隨著人類占據這片土地成為主導地位，妖怪成為了異物，人人得而誅之，那些道士和降魔師也應運而生。

於是妖怪們為了在人間尋求立足之地，紛紛願用畢生修為得道成仙，或者成為普通人類。但隨著時間推移，朝代的頻繁更迭，人類壽命的短暫等等問題的出現，妖怪們慢慢不再貪圖做人的願望，而是隱去氣息混入人間，利用自身能力過個自由自由的生活。

隻是神界認為，如今人間太平盛世，這些妖怪擁有不同尋常的能力，混跡在人群之中，容易招生禍災，於是便命令天兵天將前去招安，許了它們兩個條件。

第一、到天界做官，若非天帝天令，不可下凡；第二、去轉化殿轉化成人，不再為妖，以人的身份在這世間生活。

於是妖怪們在天界的逼迫下，有到天界做官的，有選擇做人的，像白尾這種修煉到一種境界，不願去天界、也不願成人的，就成了天界重點關注對象，轉化殿的人時不時的來叨擾一下，偶爾過個招什麼的。

不過隻要白尾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天界的人不會真的動手，可她若是敢傷人性命，天帝那些人根本不給你選擇的機會，直接讓你灰飛煙滅，連孟婆都見不到。

至於薑穹月，她是例外。

一瓶葡萄酒兩人不知不覺喝了將近大半，薑穹月雙手抱胸拿著酒杯，側身倚在柱子上，仰頭望月，“既然什麼都不願，那就告訴它們安分點，再給我一點時間。”

天帝、天令。

妖怪、人。

這世道可真是變幻莫測。

白尾聽到放下酒杯，起身走至她身後單膝跪下，“我代小妖們謝過上仙，上仙大德，我等無以為報，願為您肝腦塗地。”

“不必如此感恩。”薑穹月轉身，彎腰將她扶起，“再說你們九尾一族好歹也是上古瑞獸，雖秦漢以後沒落，留了個罵名，但你自身依舊是青丘國公主，跪我不合適。”

白尾眼睛亮了亮，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她借薑穹月扶她的動作，起身時突然柔弱無骨的倒在她身上，雙手搭在薑穹月的肩膀，露出一條尾巴纏在她腰後，勾引道：“上仙，既然您讓我們不必如此感恩，那小妖用我自己回報，您可覺得好？”

薑穹月鬆開手，“你的尾巴，看來是真的覺得有些多了。”

白尾還沒反應過來，那纏在薑穹月腰上的尾巴倒是自己呲溜一下的先跑路了。

白尾：……

她自己退後兩步，“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