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權力場上,從來不適合好人生存。
雖然殘酷,但是事實。
可這波雲詭譎的官場,身在其中的人又豈是一句“身不由己”能詮釋的?
“其實我偶爾也會有點……妄想。”
江寧突兀的開了口,用詞非常斟酌。
大約是今日的酒太香了,哪怕未曾入口都讓人有些微醺,在這一片微醺中,江寧需要一個傾訴對象。
雖然她與安芷兒已經是心知肚明的盟友關係,但兩人之間依然非常少交心,江寧開了這個口,安芷兒自然樂意接著。
“芷兒,你帶字閨中的時候看過那些街市上大賣的畫本嗎?”
安芷兒對這個親近的稱呼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當然是看過的。”
即便丞相府家規森嚴,可哪個女孩兒沒有春心萌動的時候呢?
這種事情,就連夫人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寧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即便這壺酒端上來之前是燙過的,這會兒也已經放涼了。
可酒液入了喉,卻隻讓人覺得滾燙。
從脾胃至肺腑,再到那顆冰涼的心,仿佛全都被這熱度點燃。
江寧自從有了孩子之後是最注重養生的,平日裡絕不肯碰這些刺激性的東西,如今卻也不在乎了。
不借著酒勁,怎敢把那些心裡的話說出來?
“有的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和孟澤之間的感情像那些話本中一樣就好了。”
江寧自斟自飲,不過兩三杯下去麵上就已經顯了酡紅,安芷兒看的焦急,卻不敢上手去奪,生怕傷了不太清醒的江寧。
“若單單隻是蘭因絮果,少時的感情被時間消磨殆儘,從愛變得不愛……或者……或者哪怕從一開始就未愛過,他隻是單單的拿我當個工具,我還能接受。”
“可偏偏要是因利而聚,本該利儘而散。利益中卻摻雜進了真情,讓這場局變成了活生生的折磨,讓我變成其中最悲慘的人偶。”
“我是不願的。”
“姐姐,”安芷兒嚇壞了,“姐姐的前期布置已經做了許多,如今卻要為了那個男人反悔嗎?他值得嗎?”
“不值得。”
江寧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堅定。
安芷兒即將出口的勸告全都被堵了回去,雖然有些難受,卻也驟然放鬆下來:“姐姐明白就好。”
“我何苦把我想的那麼傻?”江寧抬眼,眼尾有一抹豔麗的紅。
“妹妹並非……隻是害怕。”
害怕。
短短兩個字,道儘了安芷兒百轉千回的思緒。
濃重的苦澀蔓延在心頭。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起了風,不知道有沒有雪。大概是入了夜,溫度降的厲害,就連旺盛的炭火也無法挽回。
安芷兒在一片冰冷中止不住地陷入回憶的漩渦。
這世界上從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有的隻是同樣經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