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程遠拉開駕駛座的門將何許生推了進去。
他坐進副駕駛,係好安全帶後發覺何許生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怎麼了?”楊程遠明知故問道。
“她一個女孩子,”何許生一頓,“和你們第一次見,留宿不太好。”
“沒事,”楊程遠道:“放心好了,趙煜雖然人不怎麼樣...不過人品還是信得過的。”
何許生:......
何許生剛想再說點什麼,腹部卻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劇痛來的猛烈,驟然間冷汗爬滿了何許生整個後背,他不禁彎下腰,用手死死按著腹部。
楊程遠被何許生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的嘴唇嚇了一跳,酒忽然間全醒了,他撫著何許生的腰,另一隻手握著何許生的胳膊。
“怎麼了?”
何許生沒察覺楊程遠的聲音在發抖,楊程遠也顧不上,他隻覺得自己掌心冰冷——大夏天的溫度這麼高人的體溫不該這麼低。
何許生額頭抵在方向盤上,咬著牙道:“沒事...胃不舒服。”
聽見何許生的聲音,楊程遠才驚醒過來,他立馬下車,車門被他下意識砰的一聲摔上。
楊程遠將何許生從駕駛室抱出放到後排躺下,然後自己快速坐進駕駛室啟動車子。
郊區的夜晚路上沒什麼車,楊程遠車速開的很快,直到市區他才緩緩平靜下來。
等紅燈的功夫楊程遠擔憂的轉頭,剛好撞上了何許生投來的眼神。
驟疼過去後,腹部剩下如針紮般密密麻麻的酸痛,何許生鼻尖的汗沒乾,但他為了讓楊程遠安心,朝楊程遠輕輕笑了下。
楊程遠似是懂了,他沒戳破,抿嘴笑過後立馬把頭轉了回去。
何許生看見紅色燈光裡楊程遠攥緊方向盤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他突然想到,這也是他想要成家的理由。
他受夠了總是一個人的夜晚,受夠了一個人去醫院,也受夠了漫漫歲月裡各式各樣的形影單隻。
但一想到,陪伴在身旁的人不是自己歡喜的,又覺得還可以忍忍。
那楊程遠呢,何許生不禁問自己,楊程遠可以嗎?
蔣言和打了個哈欠。
他調了班,昨天上完夜班後今天又值班,好在到點了,他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
但蔣醫生老遠就看到了自己昨天剛打的蝴蝶結,他不太敢相信的揉揉眼睛。
隻見昨晚刀了自己的小夥子正抱著自己的‘男朋友’,慌慌忙忙的往急診跑去。
蔣言和睡意全無,眼疾手快的跟上了楊程遠。
“呦,”蔣言和正色道:“這是怎麼了?”
“你這手還不到拆線的時候,能抱男朋友也不能拆。”
楊程遠瞥了蔣言和一眼沒說話。
蔣言和見楊程遠沒有嬉皮笑臉,瞬間意識到不是小事,他一路跟著楊程遠進了急診,直到何許生要求醫生開點止痛片。
蔣言和:......
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生了呢。
何許生坐在醫院走廊裡的椅子上,楊程遠蹲在他腿邊,將剛接的熱水遞給何許生,見何許生將藥吃了後又催促何許生多喝幾口。
蔣言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抽空去體檢一下吧,”他本想伸手拍一拍何許生的肩膀,但看到何許生削瘦的背又實在沒忍心,“你這身板,”蔣言和哂道:“高低得查出個營養不良。”
楊程遠幽怨的瞪了蔣言和一眼。
“哥,聽到沒,”楊程遠蹲著,抬頭看著何許生,他可憐兮兮的,像隻小狗,“醫生讓你抽空來做個檢查。”
何許生雙手捧著杯子,熱水涼的慢,現在還飄著熱氣,說實話夏天喝熱水的滋味不好受,他有些喝不下去。
“嗯。”
“哥,你以後不能這麼挑食了。”楊程遠念叨道:“作息要規律,飲食要清淡,雞鴨魚肉都要吃,還要多喝湯,喝湯養胃......”
蔣言和打了個哈欠。他太困了,實在沒忍住。
在察覺到楊程遠正瞪著他時,蔣言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他尷尬道:“沒事我就回家了,你彆忘了來拆線啊。”
蔣言和走了。
何許生擔心楊程遠蹲在地上腿發麻,於是伸手想扶他起來坐著,誰知楊程遠不領情,他身體往後一傾,躲開了何許生的手。
醫院的燈光很亮,走廊裡卻沒什麼人,不遠處診室的門緊緊關閉著,不知什麼科室的醫生早就下班了。
周圍靜悄悄的。
楊程遠緩緩的,將下巴放在何許生膝蓋上,他低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陰影。
“哥,搬去我家住吧。”
他現在有些後怕,這是碰巧他們兩個待在一塊,這要是何許生一個人......
何許生靜靜的低頭看著楊程遠頭頂的發旋,這在平常是看不到的,因為楊程遠比他高一些。
生病的明明是他,何許生想,為什麼楊程遠感覺比他還要可憐。
許久過後,何許生輕聲拒絕,“太麻煩你了,”他又覺得這個理由不能說服楊程遠,於是加了一句,“不合適。”
至於不合適什麼,何許生也說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