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雲訂了一家火鍋店,他喜歡吃火鍋,但討厭夏天吃火鍋。
何許生和楊程遠到店門口的時候正巧碰到周陽倚在牆邊抽煙。
白色的煙霧籠罩在周陽身旁,像是一層隔離帶將他隔絕在燈火喧囂外,他的頭頂有一盞昏黃的燈,烏壓壓的聚集著一片黑影。
看見兩人的時候周陽眉梢輕挑,隨手遞了根煙給楊程遠。
何許生看出周陽有點心事想和好兄弟談談,於是朝楊程遠點頭示意,很識相的先走了進去。
那根煙楊程遠沒接,在何許生走後他也倚在牆上,和周陽隔了半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依舊能清楚的聞到周陽身上濃烈的煙味。
楊程遠眉頭輕皺,“不是在戒煙嗎?怎麼又抽這麼多。”
周陽猛吸了一口,然後將煙頭摁滅在身後的牆上。
何許生進到包廂裡的時候,人都到齊點完菜了。
這家店的生意很紅火,等菜的時間有些長。
白江雲一邊不走心的和眾人閒聊,一邊用紙巾疊蝴蝶結,在看到何許生後眼睛一亮。
“許生哥來啦,店長呢?”
“在外麵,一會兒進來。”何許生拉開包廂裡剩下相鄰兩張椅子中的一把坐下。
“那你看到周陽了嗎?他剛才出去了,我還以為去接你們了呢。”
何許生從尚慧萱手裡接過餐具,隨口道,“在外麵抽煙。”
白江雲無語,“說好了戒煙結果又跑去抽,我走了誰管他啊。”
何許生拆餐具的手一頓,“你要去哪?”
聞言白江雲咧嘴一笑,歡喜的神情難掩。
“我轉會了,要去w市,雖然戰隊是新組建的,但是個老牌俱樂部,重要的是戰隊給了我競爭首發的機會。”
“那今天確實該好好慶祝。”何許生由衷道。
尚慧萱托腮,她用一根筷子沾趙煜的蘸料嘗了一口。
“你要是打出名堂身價是不是就要漲了,我能抽提成嗎?”
趙煜將自己的蘸料和尚慧萱的換了一下,無奈道:“你這是拉皮/條吧。”
尚慧萱輕嘖,不滿的瞥著趙煜,“你是皮條?”
何許生其實很喜歡看店裡幾個人吵鬨,儘管這種時候他一般不插嘴,但僅僅是看著,就能讓人感覺輕鬆。
他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餘光不經意間看到同樣沒有插話的白江雲。
白江雲話很多,而且什麼話題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會渾幾趟水,像現在這樣僅僅看著彆人吵鬨而自己隻在一旁笑是很少見的。
白江雲沒有那麼開心,但他等的太久了。
當突如其來的機會迎麵砸在他臉上時,他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接,可在握到手裡的同時,他感受到了疼痛。
他不得不和自己相伴許久的摯友們告彆,隻為了追尋自己一生的夢想,至於會不會留下其他遺憾,那是之後的事了。
周陽緩慢的吐出深吸入肺的煙霧——這是他今晚最後一口煙。
楊程遠在一旁靜靜的等周陽先開口,他摸不太準周陽在為什麼事這麼苦惱。
半晌後周陽輕輕開口,“他要去w市了。”
“豁,”楊程遠挑眉,脫口道:“還挺遠。”
周陽朝楊程遠投去了幽怨的眼神。
其實說完楊程遠就後悔了。
他也不想立馬就清楚這個‘他’是誰,但要說不知道,也太假了。
他和周陽眼神隻要交互,就清楚對方的心裡裝著誰,這是他們和其他人都沒有的默契。
可能因為他們是同類,楊程遠悲愴的想。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楊程遠問道,不怪他問,這麼大的事——他員工要辭職了,他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剛剛。”周陽苦笑道:“安生了幾天原來擱著憋了個大招呢。”
他剛剛在包廂裡聽到的時候火氣噌的躥了上來,他倏地站起身,想要質問白江雲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有提前和他商量,但在看到白江雲茫然無措的眼神後心立馬涼了半截。
他有什麼資格質問,又憑借著什麼身份去乾涉白江雲的決定——他隻不過是個朋友罷了。
楊程遠歎了口氣,他能理解周陽的心情。
朋友的身份給了周陽很多便利,同時也將他隔絕在某條名為‘分寸’的隔離線外。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楊程遠有心戳破,於是又道:“你的心意。”
不出所料的,周陽搖了搖頭,“他要是不喜歡我,連朋友都難做,要是喜歡...”
他想起了什麼自己第一次和白江雲見麵的場景,輕笑出聲,“他打個電競都要費儘心思瞞著,要是被家裡知道談了個男朋友,怕是要被打死。”
“我實在不願意他受這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