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去介紹我的愛人。
這篇留言不長,我卻寫了一個星期,因為每次提筆,都難免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後來我在椰椰去世的第九天,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坐在閣樓窗戶旁的書桌上將這一個星期以來的混沌日常整理妥當。
我和我的愛人何老師,是高中校友。
第一次遇見何老師的時候,我剛上高中,我想愛情就是沒緣由的吸引,在那天涼薄的晨氣過後,我每次都能在人群裡一眼看到何老師。
何老師周一、周三和周五的大課間會路過籃球場。高一開學第二個周的某個大課間,我和班上的同學在籃球場打球。何老師和同學閒逛到籃球場,索性留下在一旁看我們打球,他在我下場休息的時候將手裡沒開封的水遞給我,笑著誇我打得好。
我接過他的水,很酷的說謝謝,可誰也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比打比賽時罰籃都緊張。
後來我每天大課間都去打籃球,直到摸清何老師什麼時候會路過籃球場。
簡單的喜歡和由衷的愛意是大相徑庭的。
何老師高中時代可以說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班上喜歡何老師的人有很多,他們毫無保留的宣揚自己的喜歡。
可我不一樣,我由衷的愛他。所以我從不在彆人麵前提起何老師,哪怕彆人主動提起,我也隻是輕輕帶過。
很多年後我依舊如此,我不去張揚,但我的愛絲毫不減。
後來父母離世,我轉學了,我換了電話號碼和其他通訊賬號——反正我沒也有何老師的聯係方式。
我本以為我們一生都會這樣錯過。
直到很多年後的一天,我在我的咖啡店裡遇到了何老師。
那天店裡有一束開的很美的向日葵,美到後來每個沒有何老師的日子,我都能清晰的記起它的美。
何老師在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因為癌症去世了。
我常常感到遺憾,遺憾我沒有目睹何老師從青澀的少年成為成熟的大人,也遺憾我不能陪何老師變成白發蒼蒼的老人。
在過去的十年裡,我沒有一天不沉浸在失去何老師的痛苦中。我懷念我們共同度過的每個平靜的午後,思念著那個本該坐在陽台上讀書的人,他會向我展露溫和的笑,問我晚上吃什麼。
我也常常環顧著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卻依然讓我感到陌生的房子。
太難受了,難受的像是被無形的手握住喉嚨。我在深夜裡痛哭,祈求上天憐憫能讓我再見一麵何老師。
我沒能再見到何老師,他甚至不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所以我帶著椰椰離開了我們的家。
椰椰是何老師買的薩摩,他在何老師走的那天被我接回家裡。
那天下午,何老師躺在床上看這小家夥發抖,他笑著對我說這小家夥以後就叫椰椰了,木字旁,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