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標識,江袖白心下一鬆。
光圈掀開了黑夜,暖烘烘的光線打到身上,讓他生出一絲不容抗拒的疲憊。伸長版的地獄一號叮一聲拄在地上,撐起他就快要軟下去的身子。
星際戰艦艙門大開,兩行身著整齊軍裝製服的士兵踏雪而來,半路分出一列前往霍爾所在的方向,另外一列則忽而停在了原地,等到戰艦上又下來一個身披黑色大衣的男子,才與之一同前行,來到江袖白跟前。
江袖白認得那件黑色大衣,那是他自己的。
他幾乎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了辨認大衣上,以至於視線剛剛觸及一抹銀發,便體力不支地昏了過去。
撲騰——
沒等江袖白砸進雪裡,披著黑大衣的銀發男子便快步走上前,攬過他的一隻胳膊。
身後的隊伍小跑過來,為首一人道:“司少,我們來吧?”
銀發男子擺擺手,朝另一個方向努努嘴:“不用。你們幫著留意那邊,彆讓霍爾跑了。”
“是。”
身上多了個人,銀發男子走起路來變得吃力許多。他抿著唇,兩片柳葉眉微微蹙著,到了戰艦的天梯腳下,他雙手力一脫,就把江袖白砸到了地上。
“死沉。”
他拍了拍飄落在指尖的雪,轉頭衝壓根沒敢離開半步的軍裝隊伍露出一個微笑,道:
“還是你們來吧。剛才我也打了一架,現在腰有點疼。”
幾個軍裝麵麵相覷。您既然腰疼,那剛才乾嘛吵著鬨著要下來啊。
雖然心中頗有微詞,但他們還是麵不改色地遵從命令,走上前去扶起江袖白。
可憐的江醫生下巴磕了雪,凍得一臉通紅。
目光在那麵龐上停留了一瞬,銀發男子倏然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軍裝們:“???”
就見銀發男子紆尊降貴地伸出左手,骨節分明的五指稍稍一曲,攤在地上的江袖白便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他本來在慢慢地等比例縮小,或許是嫌這樣的江袖白太過瘦小,銀發男子轉了轉手腕,把他往橫向拉拉,又給臉頰添了兩坨肉,足足調了十幾秒,方才罷手。
軍裝們看得目瞪口呆,齊齊愣在了原地。
銀發男子一把將小江袖白罩在懷裡,彈了彈肉乎乎的臉蛋,抱起人走上天梯。沒走兩步,他又回頭,看著底下的一排木頭,歪了歪腦袋:
“你們乾什麼?這造型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極了。”為首那人磕巴道。
銀發男子彎了彎眸子,滿意道:“那不就得了。我好久沒捏人了,你們再這樣,小心我拿你們練手啊。”
軍裝們打了個寒戰,腦袋們整齊劃一地搖成了撥浪鼓。
***
江袖白是被一個噴嚏激醒的。迷迷糊糊間,他老覺得自己鼻子不舒服,又因為太過疲憊而無力作出反應,所以直到現在才打出噴嚏來。
眼皮驀然撐開,他眼疾手快地揪住一根狗尾巴草。
“哈哈哈哈,江醫生,你終於醒了,哈哈哈……”
這裡是熟悉的美容院,身旁,馬斯特和金正人手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逗著自己。
江袖白正要罵人,忽而發現一個更加悲憤的事實——
“我怎麼變小了!”
馬斯特和金相視一眼,腮幫子因為憋笑而鼓得老大,怎麼忍也忍不住,他們瘋狂地錘著大腿,笑得前仰後合。
江袖白隻記得自己倒在了一個銀發男子身前,連人家的麵貌都沒看清,之後的事情就更加不記得了。
他冷靜下來,伸出一把手術刀,打算威逼二人停止嘲笑,卻悲涼地發現,手術刀居然也隨著自己變小了。搞了半天,不但半分威懾力沒有,反而顯出幾分萌態來,弄得馬斯特和金更想逗了。
江袖白跑到鏡子跟前,入眼便是臉頰處的兩抹紅暈……天知道被蹂.躪了多久!
他黑著一張臉出來,聽見金笑嘻嘻地問:“江醫生,你這是遇著我們老板了吧?不奇怪不奇怪,我之前還被他捏成過火箭筒呢,你這個好多了。”
火箭筒?
江袖白腦海中生出一張火箭筒的圖片,然後往上安一塊金的臉……這麼一想,他的心情登時好多了,臉色也沒那麼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