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本 他再一次被耍了,騙了(1 / 2)

異管處,頂層會議室。

自從被希望之塔接手,異管處便很久沒有召開過會議,偌大的會議室逐漸淪為雜物間,有光時甚至能見到空氣中舞動的塵埃。

加納很喜歡這個廢棄的會議室。因為這裡一般不會有人來,閒暇的時候,他會獨自一人坐在長桌儘頭的大班椅上,手邊放上一杯咖啡或者酒,口味隨性。

他喜歡在這裡打開自己的空間匣子,開盲盒似的掏一個空間出來,放在手掌心上,慢慢品味,細細把玩,那些空間就如同一個個玻璃缸,囚於裡麵的皆是困獸。

他有一千多個空間囚牢,關了許許多多或生或死的人,這其中,沒有人能夠參透破解之法。

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

就在昨天,空間囚牢裡關進了一個特殊的人。

那個人曾經將自己粗糲的手掌放到他的後腦勺上,粗魯地揉亂了他長得遮眼的頭發,笑容爽朗不羈,“天生的SSS,你真了不起!”

回憶裡的場景如潮水般湧來,虛幻籠罩現實,刹那間,雜亂的桌椅變成了陽光和草坪,狹小的會議室變成了寬大的孤兒院,熱鬨取代寂靜,一幀一幀地在他眼前播放,失了控。

“主神先生,我學會使用異能了,您願意花兩分鐘欣賞我的表演嗎?”少年聲音稚嫩,沒被頭發遮住的那隻眼水靈靈地睜著。

那天有風,男人的長發肆意翻飛。他銀灰色的眼眸在陽光下亮得張揚,如兩枚鑲了寶石的鋼釘,嵌進了少年的心中。

男人身材頎長,為了不嚇著小朋友,蹲下身,“好呀,你的異能叫什麼名字呀?”

少年說:“空間囚牢。老師幫我測過了,有SSS級。”

男人笑了,“這麼厲害。”

少年得到了誇獎,眸子染了光。他憋紅了臉,使出渾身解數召喚出提前準備好的空間。

牢門打開,撲騰出一隻斑斕的蝴蝶,扇著翅膀從少年與男人之間掠過,帶出一道好看的弧光。

那隻蝴蝶他守了一天,那個空間他準備了半年,那個人他等了整個童年。

那道弧光之後,男人再無蹤跡,於是他也歸於黑暗。

往後之事不必再憶,加納揉了揉眉心,閉上眼,待到紛亂褪去,再睜開眼時,卻發現手心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空間囚牢。

是那個關了蝴蝶的囚牢,他親手製造的第一個空間囚牢。

那天的蝴蝶早就飛走了,不見了,他找了許久,才在一個昆蟲標本店裡發現一隻類似的。

現在那個相似的蝴蝶標本就安靜地躺在空間囚牢裡,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撐開翅膀掠向天際。

盯著標本看了幾秒,加納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多少年了,怎麼還是會不知覺地調出這個牢籠。

明明那個人已在籠中。

說起來,一天差不多過去了,主神先生先生現在怎麼樣了呢。

加納伸出手,觸到某個空間匣子,卻倏地停住。

若是死了……

這次沒有標本。

***

空間內,左淵的意識陷入混沌。

【靈魂擺渡】極度消耗精神力,又經曆了一場大戰和一天的饑餓,左淵的狀態不斷下滑,意識流失,身體也變得忽冷忽熱,難受至極。

倏地,一個人拍拍他的肩,見沒有反應,便扳著搖晃起來,“老大,老大,醒醒,你不能就這樣睡,喝點東西。”

杯沿遞到唇邊,冰冷的液體滑入口腔。身體缺水的本能驅使著左淵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往下咽,直到上湧的粘膩再也擋不住。

左淵這才後知後覺地嘗出這“水”的味道,是猩甜。

他驀地睜開眼,不小心帶翻了杯子,紅色的液體潑出來,澆在身上,霎時間,腥氣彌散開來,充斥整個空間。

方修明手臂上的血管鼓脹青黑,左淵怒目圓瞪,“你在乾什麼?”

“喝吧,老大,”方修明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苦笑道,“總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嗎?”

左淵氣得胸膛起伏。他環視一周,杯子,剪刀,盤子,筷子……先前他不曾注意這些東西的用途,現在才發現,原來什麼都準備好了。

吃的喝的都準備好了。

“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彆浪費,雖然聽起來有些殘忍,但我的肉可以吃,血可以喝……”方修明輕聲道,“他們想看我們自相殘殺,但我沒關係,我可以……”

“閉嘴!”左淵喝道。

他拿過另外一個杯子,用剪刀劃破皮膚,裝了半杯遞到方修明麵前,“你也喝。你狀態好,就裝一杯,不好,就喝我半杯,我也是一樣,目前我狀態還不太好。”

“老大……”

左淵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撐一段時間,想辦法出去,多餘的行為都是浪費,明白沒有?”

“……明白了。”

方修明還想再堅持,但出於本能的依賴和信任,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這個人總能讓人安心。

“那老大,你有什麼思路嗎,我用蠻力試過了,怎麼都沒用。”方修明道。

“我之前有一個想法,但一直沒想通,或許可以試試。”

“什麼想法?”

左淵直視著他的眼,“你說,有沒有什麼東西,是一個人這一生都割舍不了的呢?”

***

深夜來臨,浮島徹底陷入黑暗。

江袖白背上跳傘背包,走到浮島邊緣,縱身一躍。

事實證明,對於跳傘這種極限運動,眼睛會了不代表身體就會了,默默享受了一會狂風與失重的洗禮,江袖白毅然決然地選擇拋棄跳傘,走捷徑——

一根根粗壯的藤蔓拔地而起,交錯纏繞成一張網,將人兜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