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 二家丁聽見了林凝素的聲音,……(1 / 2)

二家丁聽見了林凝素的聲音,立刻停下腳步轉身。

“大姑娘安好。”

方才走得急,看不清。現在站定在原地,林凝素才發現這兩個家丁皆是健壯,目光炯炯,不若尋常家丁。

恐怕是個會武的。

給林硯送莫名其妙的藥,還是會武的。林凝素當即想起這是什麼東西了。

這是催人心肝的慢性寒毒。由兩名武人送藥,是擔心林硯不喝。

而給林硯送藥的不是彆人,正是她的父親,林業笙林相。

這件事,林凝素上輩子也是偶然得知的。

林家這些年對林硯可說是視如己出,所以就算父親逼著林硯娶自己,也是抵不過這養恩的。

真正讓林硯恨上林家的原因,正是這碗每月一次的“補藥”。

三年可傷根本,五年必然斃命。

任是什麼恩情,在這一碗一碗藥下去,也給衝散了。

更何況林硯還是個容不得背叛的。

他身上到底流著帝王的血,心狠手辣,冷心冷情。

林凝素拿出自己一貫的作派,命令道:“兄長竟然生病了,帶我一起去瞧瞧!”

兩名家丁對視一眼,左右這大姑娘也不知道,無妨。

林凝素站立在飲冰居門前,猶豫片刻後,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看見林硯憩在矮塌上,慵懶而散漫。玉白的手正拿著一本古書,遮住了麵容。此刻他一身天青色外衫,烏發未束,四散如藻。沒了平日的端正,反而添了幾絲冶豔。

這人向來一絲不苟,除卻就寢外很少歇息。如此這般,一定是因為寒毒發作。

寒毒最是磨人,一直喝下去會斃命,可若少喝了一頓,渾身上下便會如墜冰窟,身子弱的,可能就挺不過去了。

“哥哥,我瞧見家丁給你送藥,就順道來看看,是不是身子又不舒坦了。”林凝素忍著懼意,揚起一抹明媚地笑,儘量讓自己的行為與年少時期一致。

聽見女孩脆生生的一句“哥哥”,林硯緩緩放下書本,他眯著眼睛,目光在少女身上短暫停留,後不冷不熱地回道:“凝素。”

這個時候她還沒表露自己的心跡,故而林硯就算恨林相,也犯不著和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置氣。二人也算是麵上過得去的兄妹。

家丁放下藥碗,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該是得了命令,須得看著大公子親口喝下。

那怎麼行。

林凝素看著二人,板起麵孔:“你們怎麼還不走?”

府裡上下都知道,大姑娘最是難纏了…家丁硬著頭皮,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請…請大公子喝藥。”

林凝素一拍桌子,再次道:“有我照顧兄長喝藥,你們還不離開?”

家丁的目光在藥碗和林硯間巡視,最後挨不住大姑娘的威壓,隻得離開。

左右那藥,不喝也得喝。

林凝素拿起藥碗,才想起自己此舉不妥。

雖說以林硯的體質來說,肯定能撐住斷藥的苦楚。但,總不能由她來次次阻攔…

須得讓父親知道,不能對林硯下手才行。

可父親也是聽從太子的話…

林凝素頭腦開始發昏了,她哪裡操心過這些。

那這次,就先喝著?

她望向林硯,發現這人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一瞬後,又恢複了往常的平和,仿佛她看錯了一般。

“哥哥,我來喂你喝藥吧。”

林硯不會同意的,她隻是客套一下,這人唯恐避她不及呢。

“嗯。”

她正要將碗遞過去便離開,誰知林硯竟然答應了。

林凝素攥緊了碗沿,不情不願地靠過去。她搭著矮榻的邊坐下,輕輕攪動著碗中的湯水。

方才隔得遠,又有兩個小廝在,她倒是沒什麼。如今這不大的寢居內,就隻剩下她和林硯。冷香包裹著她,這人的視線也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像絲線一樣圈圈纏繞,就像她擺脫不了的前世命運一樣,令她透不過氣。

林凝素舉起瓷湯匙,湊到林硯唇邊。

一勺一勺,林硯喝下了她親手喂毒藥,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湯汁很快見底,她卻心思不定。

這一世,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從前與林硯相處,都是林凝素主動,嘰嘰喳喳地找話題來,說個沒完。如今她也揣著煩惱,不願多言,二人之間沉默是常態,有時也有些尷尬。

不過這尷尬沒持續太久,飲冰居的門便被推開來。

年近四十卻依然能看出風采的婦人走進,正是林夫人。

“母親,您怎麼來了?”林凝素心中暗暗高興,等下可以借口與母親共同離去。

林硯見到林夫人也起身,道了聲安。

“還不是來尋你,小沒良心的,就知道你在硯兒這裡。”林夫人自行坐在幾案前,似是有什麼事要商討。

林凝素笑了笑,沒作聲反駁。

“素兒過了今年也十七了,不能像兒時那樣頑皮,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正好今天你兄長也在,讓他也幫著參謀參謀。”林夫人滿麵慈祥地看著二人。

林凝素聽著這話,心下有一絲古怪,便沒有打斷。

“安遠侯沈家素來與我們交好,前些日子宴會上,沈夫人還同我提起此事。”林夫人牽起林凝素的手,“敬安那孩子與你一同長大,最是合適。”

話畢,林夫人又將話頭拋給林硯:“硯兒,你說是不是?”

林硯點頭,道:“母親說的是。”

到了這時,林凝素才知道。原來母親早就知道她傾慕於林硯,母親此番也並非是讓兄長來“參謀”婚事,而是借機敲打林硯,讓他少接近自己,與自己保持距離。

林夫人很開明,就算是名義上的兄妹,她也不甚介意。之所以不同意,是因為她知道,林硯的身世是個謎團,雖然夫君不願告知,她也明白林硯身份不一般,日後定然少不了周折。

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不是上趕著吃苦嗎。

這些細枝末節,十幾歲的林凝素也許看不出來,但她如今算是死過一次的人,若再瞧不出端倪,便真是有些愚鈍了。

前世,母親也幾次在他們兄妹二人前說這種話,但那時林凝素滿心滿眼都是林硯,一聽見“議親”兩字直接炸毛,林夫人也沒機會開口。

如今這樣也好,她順勢答應了母親,也算是了卻了他們三個人的心事。

林凝素低下頭,故作害羞模樣,小女兒家情態儘顯:“母親快彆說了,誰要嫁給他?”

林夫人見女兒這般,也樂開了懷,道:“這可是你自己說嫁的,我可沒提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