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 天啟六年冬,平遙東城狹道,一……(1 / 2)

樂天知命 安忱 3812 字 10個月前

隻一眼,如果不是她左手一直死死地把著屋脊上的簷獸,她現在恐怕早已一個後仰,從這屋頂上滾下去了。

真的是個禿子!好怪啊,不行,再看一眼!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安月溶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再次挑起白帛傾身向下望去。

當那顆光潔的腦袋再次出現在安月溶的視線中時,她竟忍不住咂了一下嘴,好像個雞蛋啊!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光想著要來看看這個人了,喝酒的時候竟然忘了吃下酒菜!

安月溶瞬間感到十分的痛心疾首。然而就在這時,下方那顆金氣繚繞的“雞蛋”卻突然有了動作。

隻見他一身半黑半白的素袍,脖子上掛著一串碩大的黑色珠子,輕輕敲了敲臨街一戶人家的大門。

沒一會兒,這家人便出來開了門。

“阿彌陀佛,貧僧自伽藍而來雲遊至此,還請施主施舍貧僧一碗素……一碗飯吃。”

阿彌陀佛?聽著下邊人的對話,安月溶腦海裡瞬間白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什麼。

光頭、阿彌陀佛、貧僧……難不成這個人是梵教的僧人?

安月溶突然想起自己尚在國師府時曾讀過的《四方誌》。

書裡說是千百年前,曾有大量魔族為禍人間。而在那時,世界的最西方一位大能騰空出世。他手執金錫法杖,身披半身袈裟,帶領一眾弟子建立了梵教,以除儘天下魔族為己任。

凡教中弟子皆剃度、著僧衣,守著極為嚴苛的戒律清規。

然而自從魔族之亂被平息之後,這梵教卻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難在世間看到他們的蹤影。

所以這個人……

安月溶臉上的神情慢慢嚴肅起來。

“你走吧,我們家真的沒有餘糧了。”開門的那戶人家對著僧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他們不舍得,是他們真的一點多餘的食物都拿不出來。

聽到這裡,安月溶整理好白帛,提起腳邊的離塵飛身躍下屋頂。

“溶月仙師!”原本準備關門的男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安月溶,立刻停了下來並激動地喊著她的名號,臉上寫滿了恭敬和意外。

麵對城裡的百姓,安月溶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神棍……呸,這仙師的架子還是要端一端的。

“平遙城窮困,百姓家裡大多沒有餘糧。師傅若要化緣,不如隨我來。”

回憶著自己在書中看到的關於梵教僧人的稱呼禮儀,安月溶不動聲色地將這番自己臨時組織起來的語言,一臉平靜地說了出來,心裡卻是大氣不敢出一下。

如果書上的記載是真的,那這曾經平定了魔族之亂的梵教僧人,可都是能夠以一敵百的怪物啊!

聽到自己身後突然出現的女聲,僧人似是並不意外。他緩緩轉身,狹長的鳳眸半眯著,似是憑空劃出了一道金光。

然而當他真正看到麵前這個比他矮了大半個腦袋的女子時,瞳孔還是不受控製的猛地一縮。

竟是個盲人?

……

天啟六年冬,平遙東城狹道,一拎著酒壇子的盲眼女子與端著空碗的光頭僧人在夕陽寒風下,默然佇立。

啊,旁邊還有一個站在自家門口,不知道是該進屋還是該原地不動的可憐路人。

“嗬,善哉。”二人僵持了半天,終是那僧人率先輕笑出聲。“那貧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聽到這話,安月溶心裡那繃了半天差點就要繃不住的那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她微微一笑,向著和尚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白衣和尚也微笑著合上眼,將空碗放入自己斜挎的布兜裡,雙手在胸前合十,微微頷首。

隨後兩人便在那路人迷茫的目光中,一前一後的向著平遙城另一個方向走去。

“初次見麵,敢問師傅名諱?”

一路無言。就在馬上就要到家的時候,安月溶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貧僧法號釋塵。”僧人聲音清冷,言語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泄露出來。

“釋塵。”安月溶輕聲念道。感覺還蠻好聽的,比她起的溶月好聽。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到了。”二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處屋宅前,這處房宅看起來似乎要比這城中大部分的房屋要好上一些。

安月溶上前推開大門,屋裡很快便迎出一人,然而下一秒,那人便愣在了原地。

“溶月,這位是?”院落裡,一男子玄衣束發,身型筆挺,周身隱隱散發著不凡與貴氣。

“這位是釋塵法師。”安月溶看到眼前這個渾身縈繞著淡紫色霧氣的男人,在外端了一天的架子立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釋塵法師今日第一次來平遙城,沒有化到緣,所以我就邀請他過來吃飯啦。”

一邊說著,她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將酒壇子往院裡的石桌上一放,隨後歡快地向著小廚房奔去。“好香啊淩辰!你今天是不是做燒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