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微露。

清黎已換好衫裙，單腳支著地套上布襪，正聽到祖父清殷在廳下喊道，“乖孫，這靈貓是怎麼傷到的啊？是誤入捕獵陷阱，或偶然被什麼鋒利的割破？”

“這，爺爺我不太清楚，當時隻知要止血。”

清黎的鞋一落地，便不等祖父回應，伸手攥著孔琚的手臂，利索拉開那烏漆的木門。

陽光咻的一聲隨著推移闖進屋內，瞬間暖色點綴所有角落。

不消片刻，腳上跨過門欄，一人急促，一人跟隨地消淹在一片淡罌粟似的柔和光景。

幸好祖父也有舊式腳踏車。

她與阿兄一同騎行下山，偶爾有樹葉飄落，濺出了昨日仍未乾透的雨。

幸林書院的學子看見清黎身側的孔琚，並未有半分竊竊私語。而先生知曉情況後，領著孔琚列坐於中後排。

今日先生的課是幾何。

“直線上兩點間的有限部分叫作線段。”

“哦，那先生，關於點的定義呢?”

“點嘛……一旦試圖去定義點便會陷入重複定義。”

個體並不能用自己來定義自己。

隨後先生在黑板上用粉筆畫出了交織錯落的網，重重把筆芯頭頓一下，“可有人會問，兩條線交彙的地方，不就是點嗎？”

“可惜的是它並不是概念上的點。肉眼可見已經明示了它的麵積。”

“集合？”有學子提出他的想法，先生笑笑地以作回應，隻見他指縫中的白粉筆也咻的一下子砸進去敞開的裡麵盛有各式彩筆的皮紙瓶。

眾學子看著他的舉動，自然目光便齊刷刷地隻停留在某一處。

“各位不必盯著我的手指看，要看也是手指指向的地方，不然先生我怪難為情。”

指向的那空蕩蕩的桌案上，本應還有一位學子。

“秋嵐，先生現在欽點妳去後山把那小子抓回來上課！”

清黎端詳著先生這模樣，怒目圓睜反而有點佯裝的怒氣，但也足以讓講堂之內的小鬼們不敢喧囂，端靜著。

正在秋嵐起身時，隻見先生咳了幾聲，用手擋住半邊側臉囑咐道：“記著在後山那邊捎點芒果回來。”

講堂的後身便是一道與白牆之間的縫隙，異常狹窄的小廊道，卻種滿了盧橘，芒果與楊桃，也是通向後山的快捷之地，這裡還有一棵高大的白玉蘭樹，悄然探出了牆外。

此刻陽光炙盛，雖然枝椏上的嫩綠遮擋了那麼幾分，但也有走漏的光流灑在了綠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