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撿起來圓咕嚕的桃子,下意識地撕開那層薄如蟬翼的桃子外皮,過了半晌,遞回給他。
又是一陣寂靜,她停滯著這個動作。
良久,清黎聽到對方說了一句。
“妳能看見我?”
“我為什麼看不到?”
隨之一陣很輕的笑聲,說出他的想法,“妳是第一個幫我剝桃的人。”
“那你也是第一個這樣和我說的人。”
他看著眼前的清黎,略顯單薄的身軀就這樣坐在樹下,此刻仰著的臉上眼眸泛著一汪清泉,有了幾分嫻靜。
清黎的視線也順著他的嗓音追了過去,她這才開始仔細描攀眼前這個男生的輪廓。
這個男生身上沒有很濃重的陌生感,隻是像一位很久以前的朋友。
她很自然地讓他一起坐下來,聊了很久,連小犬也跑了過來,安靜地伏在她身側她也沒有留意到。直到天色開始暗沉,地上的落葉開始隨風卷動,耳畔的沙沙樹葉聲提醒著她,清黎才意識到時間不夠了。
眼前的人叫阿樹,隻因不斷照顧著桃林的樹而取了這個名。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他搖了搖頭,“回去哪裡。”
又笑了笑補充道,“我已經被遺忘在這裡了。”
“他們已經遠離了我,也不會再有人記起我的。”
清黎愣怔了一下,不過隨後很快便反應過來,“如果你真的被遺忘,那我現在怎麼會和你在說話,這不是事實。”
“我知道妳想安慰我,謝謝妳。隻不過妳不明白,無論我在不在這個世界,都一樣。”
短短幾句話便讓清黎越加訝異,思忖著他為什麼突然與她這樣說。
但她沒有聲張,隻是凝視著他,開始沉默了下來。
阿樹又接著解釋說,“就像當我沒有照顧這些桃樹時,我將失去了所有意義。當我不再夠好有價值,又有誰會靠近?不過你應該不理解,我猜你應該從來沒有過強烈的被拋棄的恐慌感。”
清黎終於從他突如闖入的一番話,找到了突破點。
她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首先要討論的不應該是他們是否討厭你,而是要討論另一種你沒有察覺的東西。”
“最首要的是,當你感到恐懼時,你要想是否有人在嘗試控製你。其後,才是關於自身價值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