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不太起眼的土房子,周圍沒彆的房屋,顯得格外安靜,四周聳立著泥土的圍牆,院內種著幾株隨風婆娑的樹木。小女孩毫不見外的推開院門,蹦蹦跳跳地進到院裡。
邵江非一步跨入院裡,大步穿過院子,直走到院子儘頭的房屋前,才停住腳步,靜靜地站立在屋子門口,側耳聽著屋內動靜,沒聽到沒半分動靜。小女孩扯了扯邵江非的衣角,小聲說著,“大哥哥,我要回家了。讓姚爺爺知道我偷偷出來玩會告訴爸爸的。”
邵江非蹲下身來,對小女孩說道:“那你能帶著這兩個人去找你王叔叔嗎?”
小女孩回頭看了看楊茵曼兩人,害羞地點點頭,又猶豫地問道:“大哥哥不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找姚爺爺問點事。”邵江非站起身來,對他們兩人嚴肅囑咐道:“你們去看看那個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回來全都告訴我。”
“知道了,江哥。晚點我們來找你集合。”李行歌說完伸手想牽小女孩。小女孩一躲,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拉上楊茵曼的衣服,甜甜地對邵江非說道:“那大哥哥我帶漂亮姐姐去咯。”
邵江非敲了敲門,隔了好一會兒,裡頭才傳出了一句蒼老的:“誰啊?”一雙布滿皺紋的手緩緩地打開木門,那姚家老爺子露出半張臉,看到了站在外麵的邵江非,微微一愣,立馬冷了臉色道:“你是誰啊?”
見看著眼前的門將要被關上,邵江非手一伸,將門卡住了,他輕聲道:“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我不知道。”姚家老爺子是個神采奕奕的古稀老人,臉上雖布滿滄桑的皺紋但兩眼炯炯有神,說話間,透著一股子指揮若定的莊重。對他們的態度十分不善,語氣果斷,“有什麼事全都去找村長。”
守水鎮是個鄉音很重的村莊,遇到的每一個人雖說著普通話,但都帶著濃厚的口音。可著麵前的老人卻字正腔圓,明顯受過良好教育,邵江非就知道是這人沒錯了。
“我是新來的守墓員邵江非,我想問問有關墓地的事。”邵江非沉聲說道。
姚老爺子激動地嗬斥道:“無論是誰,都與我無關。你……”
“我們這次來的還有個女生。”
此話一出,姚老爺子呆愣在了原地沒再說下去,驚疑不定地目光閃動著。邵江非能感受到原先低著門的力鬆了些,他不可置信地望了邵江非一眼,“你,你先進來。”
他似乎還未接受這事,雙腿如注鐵了般,感覺難以動彈分毫,身子難以控製地搖搖晃晃,終於緩緩坐下。沙啞著問道:“那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她叫楊茵曼,是新來的護林員。”
“她是怎麼來這裡的?”老人驚愕地抬起頭來,顫抖著聲音問道,
邵江非想了想,編了個理由回道:“她說是被上麵指派來的。”
老人座位上猛地站起,伸出乾黃的手指著對方,嘴唇無聲地哆嗦著,眼睛裡充滿了憤怒之色:“村裡會死女人,我們都特意說過不要女的,根本是不會指派女的來。你來這裡當我好騙嗎?”
“我沒必要騙您,隻要您去問就知道我有沒有騙您。”邵江非挺拔著腰身端坐著,頎長而平直,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麵前一言不發的老人。片刻,“我來找您,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我們是為什麼來的。”
“誰帶你來的?”
“我想看看村史,您不願意我能明白。但我想告訴您的是,按照村子死亡的規律不出三個月,村裡適齡的女性都會離世,接下來會是誰您也可以預想到。村裡請外鄉人當守墓員的理由不僅僅是守墓這麼簡單,你們還想我們發現點什麼不是嗎?”
老人矢口否認道:“是你們自己想多了。”
邵江非繼續說道:“我們一共有六個人,已經有兩個人分彆看到過一次黑影了。你們為抓著這個人受傷得很厲害,也就證明在知道墓地危險性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擅自靠近,所以我並不覺得黑影是村裡的誰裝扮出來想嚇走我們的。”
“相反我隻會懷疑那個黑影是奸屍人的可能性,每次黑影出現不是在墓地就是在附近。他在監視墓地也在變相監視著我們,他已經知道楊茵曼的存在了,我想很快就會到她了。”
“你是想解決這件事嗎,你有什麼辦法解決啊?你說。”老人漲紅了麵孔衝他吼道。麵前的年輕人無論是氣質還是談吐都不像一般人,他望著邵江非那神色淡然的臉,收斂著火氣語重心長說著。“我會讓村長帶你們離開的。”
“我們離不開的。”邵江非望著麵前的老人,又繼續說道:“人類篩選計劃是不會讓我們副本的。”
老人的麵色一頓,好似有點迷惑:“為什麼離不開。”
“您知道人類篩選計劃嗎?”
老人自顧自地說道:“我讓村長把你們接出去的。”
“人類篩選計劃。”邵江非又重複一遍理由,手指散漫地在桌上敲擊著,他依舊置之不理,又勸道:“至於護林員我們沒辦法送出去。”
遊戲裡的人果然不能感知到人類篩選計劃係統的存在,邵江非早就在陸成文宣布死亡時看到村長的反應就預料到了。他曾經猜想過隻是不能聽到係統的聲音,經這一嘗試,邵江非確信除了玩家外所有npc都會本能地屏蔽任何有關係統的信息和道具。
“這件事不是你們外鄉人能管的,你走吧。”姚老爺子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邵江非鎮定地說道:“不能管的是什麼,您是說包庇同村人知法犯法的事還是任由村子裡的人一個個被人殺害這件事。世界上不存在所謂詛咒和天譴,每個人的死去都用詛咒掩蓋過去後,緊接著就讓她們受到侮辱是你們的處理方式。但不是我的。”
“每個人的死因都很離奇,我可以相信一個人是意外,兩個人是巧合,但接下來的所有都無法解釋。死因肯定和奸屍的人有關,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這裡,從這裡開頭是最好的,我需要知道具體的時間,死因,人數,而這一切我相信您可以提供給我。我想您也希望能夠結束這一切。”
說完,這次靜了很久很久,老人鬆垮下的臉皮因某種激烈的情緒而顫抖著,聲音嘶啞得不像話:“調查過這件事的人連離開這裡都做不到。”
“他會,我不會。我會安全地離開這裡的。”邵江非篤定地說道。
“之前也有人和你說一樣的話,說要結束這件事。”姚家老爺子深歎一口氣,鼓起勇氣般艱難轉身。“我去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