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非的眼睛裡掠過一絲光，仿佛是終於等到了什麼。她頓了頓，語調溫和答：“首先，我是無神論者。”

時間仿佛停了一拍，回過神大家才突然又都笑了起來，氣氛愈加輕鬆起來。

“然後……僅代表個人意見，我相信愛，我相信愛能跨越時間、空間、年齡、種族、階級甚至是性彆。”於非回答得很真誠亦很篤定。

吳吟吟不得不承認，除了那挽在耳後的幾縷碎發，以及最後那句有些越界了的答案，於非身上的一切都很有秩序感。這種不易碎的秩序感就像哈爾格林姆斯大教堂，帶著神性和美。

追星追星，星星她高懸天上，哪有人追得到銀河上的星？任何旅程都有終點，追星之旅也一樣，散場了，便要打道回府了。

吳吟吟看著星星漸淡，還是沒忍住想伸手探一探，少年人就是這樣，乾淨清明之外，總難免有些傻乎乎的偏執和不受控的冒失。嘴上說著“星星就應該懸在天上”，仍舊帶著點腦瓜子一熱就相信手可摘星辰的勇氣和放肆。

可誰又能想到呢？星星她也會奔你而來。

兩指相觸的感覺，仿佛是在與風交纏，雪化在指尖，輕輕的涼意讓吳吟吟一驚。

於非的手酥膩得像長了青苔的鵝卵石，青苔濕漉漉地漫上吳吟吟紋理清晰的掌心。半手交疊的觸感，開始是不冷不熱的，沒有熱枕沒有信賴，更多的是禮貌是疏離。

突然，四下昏沉起來，吳吟吟眼前一黑，陷入了未知的恐懼中。

聽覺和嗅覺在黑暗中變得格外敏銳，急促的腳步聲和逼近的血腥味，讓她下意識死抓著能夠觸及到的這隻手。

金屬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聽得她毛孔繃起，她感覺到一股力量拽著自己，整個人失重般被撕扯著往下墜。

月光撕開黑暗中的一道口子，吳吟吟隻覺手中握著的這股力量越來越沉，她不想放手，抓著對方，手指根根攥緊，指節已經因為箍得太緊開始白中泛青，像淒風苦雪中一節節的蒼竹。

終於，那股力量被蜂擁而上的人接了過去，她放心了，癱坐在地。

擁上來的是燈籠泛著黃的光，燈籠很多，卻照不透黑夜，唯有對坐著那人黯淡的眼睛和一襲冰涼。

“女神！”吳吟吟看清那人的臉後，壓抑不住地訝異。

“娘娘！娘娘！”

“娘娘您要保重鳳體啊！”

“快！愣著乾嘛！趕緊擺駕回宮叫禦醫！”

吳吟吟還沒回過神來，就眼睜睜看著一群人穿著古裝，嘈嘈雜雜忙手忙腳把自己的女神抬走了。

搞什麼？拍古裝劇呢？

吳吟吟根本沒意識到周遭一切的變化，剛想站起來，手腕撐地傳來一股巨疼，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心裡憋屈：雖然女神是大明星，我隻是個小粉絲，但這待遇也差的太遠了吧，好歹也搭把手扶我起來啊！

在玉石板磚地上足足緩了五分鐘，才勉強爬起來的吳吟吟，揉著手腕，四處瞄了瞄，這是哪裡？看這裝修陳設古色古香的，倒有點像橫店風？自己不是在電影院嗎怎麼變成了古風劇本殺？難道是沉浸式密逃？

“小顧子……小顧子……你在哪啊……”

長廊另一頭有人壓低聲音在喊，聲音正朝著自己的方向摸索過來。

吳吟吟現在實在沒心思再去惦記女神了，人生地不熟的還透露著一股怪異，當代女大學生安全意識還是很強的，她心想趕緊逮個人問問這地兒叫什麼，叫輛滴滴回學校去。

昏暗的燭光下走出來的是個女孩子，那女孩子和自己一般年紀，吳吟吟看清後稍稍放心了些，裝作有些自來熟地迎上去，攬著她的肩頭，問道“姐妹！這是哪家店啊？能不能告訴我定位？”

那女孩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又羞又惱：“顧影你又發什麼顛？男女授受不親，雖然你是個太監也不能像個登徒子般毛手毛腳啊，你把我程不染當什麼了？”

“姐……姐妹……你說啥？”吳吟吟一整個懵了。

“誰是你姐妹？整天滿嘴胡言的，沒個正形！你若再這樣我可要告訴你師傅去，讓李公公罰你板子！”程不染嘴上這麼說著，但是語氣裡卻沒有多少責怪，反倒是有幾分嬌羞。

難道是穿越了？

是的，吳吟吟穿越了。

現被人喚作小顧子，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