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衛枕!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他朝……(1 / 2)

後宦 阿win 3541 字 10個月前

玄武三十一年,元月初七,過了新年宮裡頭便又要開始忙碌起來了。

棠梨墜謝,繾雪凋零。

冷宮行死刑通常是在日落西山之時。

衛枕望著窗外蕭瑟之景,深知時辰已到,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備上毒酒,同小顧子一道往凜冬閣去了。

二人對去往凜冬閣的路已然很熟。朱門深鎖,庭院寂寥,顧影攙著衛枕的手小心邁過宮門,緩步入內。

凜冬閣一如顧影剛進宮之時,暗沉沉,陰森森的,不見天日。

衛枕上次來還是在一個大雨瓢潑的深夜,來去匆忙也就顧不上看這冷宮之景,眼下目睹此處的淒慌,心中難免不適。她擰著眉,伸出手指,指尖所觸及之處,皆是一層厚厚的灰塵,無論是紗簾羅賬還是家具擺設,上頭都掛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衛枕剛跨進一處偏殿的門檻,就被撲麵的灰塵遮了眼,忍不住嗆了兩口,忙抽出錦帕捂住口鼻。

顧影見狀,趕緊用手將所能及的角落上的蛛網給撣落,又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乾桌椅上的落灰,經手指反複確認已經乾淨無塵了,才搬了一張尤其乾淨擦得鋥亮的錦凳讓衛枕落座。

衛枕在她的心裡高貴不可侵,可不能沾了塵。

“董氏在何處?”顧影四處巡視。

董芸蜷縮在那張年久經灰的床榻上,聽到聲響,才支著身子半坐起來,眯著眼,朝光照進來的方向望著許久,依稀辨認出來人是誰,她冷不丁一笑:“原來是皇後,我還當是誰呢。”

顧影感覺她的笑無比瘮人,強裝凶狠護在衛枕身前:“大,大膽董氏,見了皇後還不起身下跪。”

董芸這才緩緩起身,朝二人步進。

剛剛還是感覺瘮人,看清董芸的模樣,顧影現在的感覺是毛骨悚然!她臉上慘白,畫著豔紅的妝,披頭散發,衣衫邋遢,像……像畫著京劇臉譜的貞子。

董芸也不行禮,拉出一張錦凳,就與衛枕麵對麵坐下,輕笑道:“皇後竟不怕,冷宮也敢隻身進來?”

這將死之人,若要是發起瘋來,沒準能乾出什麼破天荒的事來。顧影聽出她出言不遜,怕她會傷著衛枕,忙伸出手臂擋在衛枕前頭。

“喲,你這奴才倒挺忠心。”董芸突然陰冷地盯著顧影,惡狠狠道:“我記得你,就是你這個狗奴才三翻四次壞了本宮的好事。”

顧影被她窮凶極惡的眼神,嚇退一步,正欲開口駁斥,卻見衛枕用手輕輕撫下她的手臂,朝她安然點頭,頓時感覺心中泰然不少。為何衛枕看上去如此溫婉柔弱,卻總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給予自己最堅定最有力量的慰藉,讓自己覺得如此安心。

衛枕麵上不動聲色,淡淡道:“揭發你私情的人是我,奪走你後位的人是我,今日來送你上路的人也是我,你該恨的人是我衛枕,你也大可以衝著我一人來,與旁人何尤?”

“衛枕……你以為我不敢嗎!”董芸被激怒,惡狠狠道:“恨?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了!我不服,憑什麼你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我夢寐以求的東西,皇後的寶座也好,母族的興盛也好,就連你那不學無術的養子都能輕易搶走,本該屬於我戾兒,太子的位置,公平嗎?這世道哪有什麼公平!”

“這就是你屢次置我於死地的原因,為了替三皇子籌謀?可我從未想過謀奪皇位,無論是皇後之位亦或是太子之位,都非我本心,實屬天意難違,我也從未想過置你和三皇子於死地。”衛枕見她這般魔怔,雖是滿心厭恨,也不免憐憫,隻得道:“眾皇子誰能擔起社稷重任,全憑皇上喜好,又豈是你我所能謀劃的?你何苦執著於此,就算三皇子做不了君王,到底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日後封個王候亦是無憂。而你卻為了心中執念行大逆不道之舉,害人終害己,也連累了你的兒子。”

“無憂?”董芸笑得淒厲,“皇後,你是皇後自然是高枕無憂,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自古以來奪嫡之爭哪有勝敗,隻有生死相隔,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得善終嗎?天家母憑子貴,子憑母貴的道理皇後難道還不明白?我這個做母親的就算不為了自己的榮辱也得為我戾兒一搏,我彆無選擇。”

“那李雨呢?彆無選擇,哼,他的命又算什麼,難道也是你的彆無選擇?”衛枕聽不得她再拿著道貌岸然的理由作為說辭,赫然問道,聲音清冽冷徹。

“賤人!你不配提他!”董芸一聽‘李雨’二字,仿佛被刺痛到心中隱秘,突然暴怒起來,像狂風卷浪般撲上來要掐衛枕的脖子。

衛枕絲毫不懼,不閃也不躲,穩如泰山之資,直直審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