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如冰川淌過。①”
黎明前燒化記憶。我不斷的想著我們的那些年,兀自悲哀地重複。我時常覺得一切都像霧裡看花,曬烈的枯石,稀薄的味覺,明滅的煙頭,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生出蝴蝶與花,順著脊燙過腔室。
最開始我認為事過境遷之後裂開的心臟會自然而然順著自上而下的紋理填補空虛,其實不然,這感受在尚京走後尤其跳脫,嗚咽著敞開,像雜亂無章的線稿毫無頭目,像摁滅的煙頭忽明忽暗的標點。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生活是透明的,貧乏的。我分明是活著的,卻咽不下氧氣,吞不了心頭難言的晦澀與窒息。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將時間切成片片薄薄的黃油鋪在不同的事情上,照顧我喜歡嗚咽的可憐小狗,走在街沿卻不隨時間往複顛倒,在海邊發瘋似的聲嘶底裡,把今天降至零點的溫度加在昨天上麵,不斷舔舐昨天□□濕漉的眼淚。無數次我顫抖地取出火焰般熾烈的紙筆,想寫些什麼又遲鈍的像中了毒的野狼。寫些什麼呢。眼前的畫麵停頓卡殼,雜亂的走向荒蕪,也走向遺忘和悲哀。
最終我寄出去一封沒寫地址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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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焦灼的經過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我斟酌了很久,還是決定找工作,把所有的東西都傾倒在舊的傷口上,像熱帶魚般色彩斑斕的活著。後來我摸爬打滾五年進去設計圈,以代名“prefere-nce”航行在設計圈子的深海,孤軍一擲迫不及待的逃離原先世界的喧囂與紛擾。
從此一彆再難過夕陽。
很多事情,隻能給你一秒的時間去懷念。②
這一切如果換算成隨身聽裡的歌,僅是兩首或三首的距離,不夠遙遠卻也能使人忘掉些什麼。
生活和收入穩定下來後一切好像步入正軌。
那天我受邀到一個藝術展覽做工作,最後轉到畫作展覽廳閱覽美術作品。
最顯眼的畫廊中間掛著一副畫。
細膩的筆觸和頓挫鮮明的色彩,再到人物卷起的袖口的細小褶皺,鍍著光的發絲,纖細白膩的手腕骨,處處張揚又精細。
署名S。
這時候我第一次感覺秋首的一陣涼意開始吞噬我,嗚咽著,低鳴著。我所有的若無其事與處事不驚在看到燙金字體的“S”的時候蕩然無存,所有偽裝刹那間潰不成軍。我呷住心口蔓延的一種類似酸澀與哽咽的慟鳴,看向那雲水兩融的背景畫,隻覺得一陣強烈的眩暈感拉著我墜入深涯。
這時候我才明白,愛是一筆無期的賬單。我難辭其命運,也逃不開其賦稅與債務。
愛是□□的。沒有遮羞布,沒有障礙物,坦坦蕩蕩,無華美的修辭。因為愛使人變傻,使貓咪搖頭晃腦,使雲朵馥厚純白。當愛出現時,世界開始變得愚昧又透明。
我恍然頓悟。②
我聽見自己倉皇逃離的急促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