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安說不過周然,隻能答應。
周然回來的時候,沈祁安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他輕手輕腳的取出飯菜,擺好碗筷,儼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樣子。
“乖,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沈祁安睡得迷迷糊糊的,拉著周然撥發絲的手枕在耳邊,撒嬌:“不想吃。”
周然沒動,換一隻手輕捏沈祁安的耳垂,耐心勸:“寶貝,起來吃點,不然又該低血糖了。”
“嗯~”
“乖~”周然哄著,誰讓這是他媳婦兒呢。
沈祁安這才睜開眼。
吃完飯沈祁安突然想到個事兒。
“怎麼了?”周然問。
“我這次出差,路過了一個小鎮。我想,以後等你退休了,我們就住在那種白牆黛瓦的小鎮,好不好。”沈祁安說。
周然笑了笑:“好啊。”以後啊,是有沈祁安的以後。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隨後林其推開門,氣喘籲籲的說:“周隊,西三環的爛尾樓裡發現南山槍擊案嫌疑人,局長讓您立刻帶人支援。”
周然披上外衣就邊走邊下達指令,沈祁安緊隨其後。
“周隊,嫌疑人挾持了人質!”在趕往現場時,副駕上的小肖突然說。
“二組的廢物點心!安撫嫌疑人,保護人質。問二組現場不是清理過了嗎,哪來的人質!迅速調查人質身份!”
剛到現場,又接到消息說:人質在反抗中被打傷了退,目前不清楚情況,但仍需及時救治。
“ 和嫌疑人交涉,看看能不能換人質。”周然說。
“人質?換誰?”小肖問。
“換我。”周然麵不改色。
剛下車的沈祁安聽到,愣了一下,說:“不行!”
“不行,你是隊長,你要主持大局,我去。”沈祁安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既然知道我是隊長,就執行命令!小肖,去通知他們進行交涉,沈祁安,你跟我過來。”
小肖走後,沈祁安質問周然:“你要乾什麼!”
“執行任務。這裡是犯罪現場,不是我們任性的時候,人質在嫌疑人手裡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人質出現危險,是我們的失職,所以——我必須去!”他攬過沈祁安抱住,就像中午剛見麵時那樣。
而沈祁安卻一把推開他:“我為什麼不能去!你彆想用槍托砸暈我!”
“我舍不得啊。”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下一秒,隻見周然從身邊的警察身上拿過手銬,將沈祁安雙手彆向身後,一聲脆響,沈祁安雙手被銬住。
“周然!”沈祁安一陣慌亂,仿佛已經預感到了十多分鐘後的未來。
“乖,我馬上就回來。”周然不顧沈祁安的掙紮,將人用安全帶捆在了副駕上。
“周然!你混蛋!你給我解開!”
“你在怕什麼,我穿著防彈衣的呢。”周然笑笑,卻不是那麼輕鬆。
“那你把我綁在這裡,你又在怕什麼?”沈祁安反問。
他倆都很清楚,南山槍擊案事件中,目前現場裡這位嫌疑人,有一定的心理上的精神疾病,可以說得上是癲狂,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你回答不了我,我卻能回答你。我怕你,怕你啊!誰知道你會發什麼神經,穿防彈衣有什麼用,你是金剛不壞嗎!你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沈祁看著周然,看著周然什麼也沒說,關上了車門。
聽到車門落鎖的那一瞬間,沈祁安的眼淚奪眶而出。
現場裡正在進行交涉,嫌疑人終於開始動搖時,小肖在周然耳邊小聲說:“周隊,西角發現一些埋藏的炸藥,看軍犬反應,嫌疑人身後的箱子裡應該也有。”
周然一愣,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西角安排人員拆彈,緊急撤離所有人員,動作要快,我這邊會吸引嫌疑人注意力,換人質繼續進行,撤離人員時儘量不要讓嫌疑人休息。”周然小聲安排。
當所有人都在往外撤離時,小肖眼前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肖下意識的抓住——是沈祁安。
“沈老師。”小肖小聲的說。
而沈祁安沒了平時的冷靜,甩開小肖的手,繼續逆著人流往裡跑。
瞬間,火光蔓延開來,沈祁安將周然撲倒在地,死死地抱住他。兩人被席卷著火光的氣流推到高空,又狠狠地砸向地麵,但沈祁安始終護著周然。
他能感受到大火燎烤著皮膚,模模糊糊的聽見趕來的消防車的聲音。周然讓他放開,就像他在車上讓周然給他解開繩子一樣嘶吼著,但這聲音敵不過爆炸聲,嘶啞的聲音隻能隨著氣流淹沒在廢墟裡。
沈祁安身上沒有一塊好皮,周然不看也能知道,甚至能聞到燒焦的氣味。白白淨淨的臉從來沒有這麼臟過,斯斯文文的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沈祁安笑了笑,附在周然耳邊說了句話,輕輕的,癢癢的,卻不似平常。
周然嘶吼著,抱住沈祁安,告訴他救援隊就在外麵,他們馬上就能出去,他不會讓沈祁安有事的!
沈祁安卻搖搖頭,枕在周然頸邊,沒了生氣。
周然在醫院醒來前,夢裡裡還是沈祁安抱著他,笑著告訴他——阿然,我愛你。
幾個月後,周然辦理了離職申請,在青瓦鎮買下了一套房。
搬家公司的人員把東西全都搬進房門離開後,桌上已經換了主人的手機收到消息亮了起來。
鎖屏上是沈祁安的筆跡:我想住在那種白牆黛瓦的小鎮。清晨老爺爺帶著孫子悠閒地散步,看到有人在路邊下棋就停在那兒,小孩就在一邊紮堆玩。姑嬸們的家裡長家裡短總是嘮不完,看見下班回來的年輕人就騰出織毛線的手打個招呼。河水眷戀的纏繞著小鎮。開窗可以看到遠處的田地倚著山,回頭可以——看到你。
周然回頭,卻隻看見還未來得及整理的,堆滿了紙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