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風華心理谘詢辦事處……(1 / 2)

花花花花 白之汐 9655 字 10個月前

“風華心理谘詢辦事處”屬於二類公益性質事業單位,說是占小半個事業吧,其實就掛了個名,收支自負盈虧,大半職工都不占市裡人事和財政編製,但受直屬局統一管理也有黨支部,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隻不過是快出窩的麻雀。

事業單位改革,辦事處麵臨轉為企業問題,對歲數大點的人來說可能是變數,可對於郝飛揚來說無所謂,甚至覺得融入市場是件好事,憑本事吃飯嘛。

辦公室在城中心寫字樓高層上,郝飛揚幾年前通過家裡關係進來其實沒做好心裡準備,畢竟年輕不想這麼早就總想著摸魚,好在業務是接觸人還有些活力。

“滴滴滴滴”熟練按動門口解鎖密碼開了門,門口站著一人是主人張輝白,這會正守在門口見郝飛揚遲了嘴裡不標準普通話罵罵咧咧:“球,你天天遲到,你,球,看看都幾點了。”

郝飛揚屁股冒火臉發紅,他知道這種人說話都愛帶著球啊痹啊,但又不想和這種辦公室臣服遊戲有一點點關係,就尷尬著笑了下往進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沒有一句話化解尷尬功夫,有這能力之人都在這間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東南西北各個角落都坐了人,一共六人基本上每人負責一塊,進了辦公室就到座位開電腦,對麵是新開實習生鄧桃花,靠窗邊一頭短發薛冰專業比較拿手,也是前主任,語氣果斷屬於恨不得一個字能斷鋼鐵那種,郝飛揚等著開機把剛才車上事講了個大概就被她打斷:“郝飛揚,你要注意,這是輕微強迫症,知道是什麼造成的嗎?”郝飛揚張著嘴搖搖頭做出癡呆樣。

都是心裡專業薛冰直接說:“不知道為什麼你輻射麵那麼廣,說是同理心吧,其實還是創傷沒放下,麵對過去要勇敢,警惕念頭起來盯住不要退縮,成長就是這樣,有多大魄力就能走多遠。”

副主任冉晶:“有多脆弱輻射麵就有多廣,有多自卑就有多敏感,有多敏感就有多脆弱。”

兩人輪番夾擊,郝飛揚知道自己啥情況就回答:“知道了。”

薛冰是前主任,去年張輝白空降過來就把她撤了,斜對麵好皮膚歐陽語接過話茬笑著慢慢說:“郝飛揚,你說自己是罪惡克星,正義使者,可不是什麼事都管的街道大媽”歐陽語主要負責資產管理和後勤,整天把算再窮每周也要吃頓龍蝦,就算再窮家裡也要擺滿鮮花作為口頭禪,但還算彼此尊重也就願意多聊兩句。

郝飛揚側過頭看著斜對麵歐陽語:“今天這個包朋克的嘛,明亮彩色鉚釘搭配手工小牛皮的設計感。”

歐陽語聽了滿臉笑容:“你說的沒錯,眼光很準”。歐陽語其實也就比郝飛揚大五歲,本來是要在家做全職太太的,但她居然要保證經濟獨立,又不能太辛苦,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一概不管,後勤看來是最適合她的工作了。

“就是,我們小時候沒這麼忙,現在生活節奏快身邊好多人各種心裡疾病,我有一個朋友………。”冉晶比郝飛揚大兩歲,利落短發,根正苗紅小粉紅,據她說她從學前班到大學一直都是班長,聽著都怕,負責黨務行政類工作,講起故事滔滔不絕,總有種全市都是她和她朋友管理責任感,雖說隻比郝飛揚大兩歲可孩子都三歲了,辦公室三姐妹經常討論育兒經,郝飛揚偶爾也一本正經摻乎進來,因為實在無法做到聽而不聞這讓他難受。

對麵剛來一個月鄧桃花,二十出頭小姑娘不怎麼說話,這會雙手托著腮幫子發呆,郝飛揚端著杯子在她麵前晃了兩下:“想啥呢,給叔叔說說。”

冉晶:“多大啊當叔叔,小鄧剛來慢慢先把人認清楚。”

郝飛揚:“哪有那功夫,這麼忙直接上手把年輕人,著乾著就熟練了。”說著出門去水房倒水,郝飛揚辦公室也就六七個人,加上人事科、業務科、管理科、財務出納,司機正式職工五十來個,這六七個人裡有一個警嫂,一個軍嫂,一個老公是兄弟部門老大,一個是鎮長女兒,局長外甥等等其他人背景也都大概知道,沒點關係連這種單位名字都找不到,更彆說進來了。

端著茶杯回來,鄧桃花拿來兩本文件夾“這是兩個客戶資料一會要來,你看一下。”這才是正事,有客戶要來谘詢,因為是年輕人常見問題,交給郝飛揚來處理,看了看表,離約定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郝飛揚夾著文件來到接待室,利用這些時間拿著預留資料仔細閱讀,此刻他一反常態神情專注。

鄧桃花在一旁簡單介紹:“客戶是一對情侶,本地人,都是二十五歲,高中時談開始談戀愛,一直到大學畢業,畢業以後家裡給買了房子和車,男生安排了工作,正計劃結婚兩人就同時出現了問題,男方開始厭食,體重嚴重下降,女方情緒變得非常暴躁,一言不合就發火,出現這種情況導致本來計劃好的婚期一再延後。”

郝飛揚聽著記錄,示意鄧桃花繼續:“實在找不出原因,兩人一致認為是心理問題,於是決定進行心理谘詢,初步分析是婚前焦慮綜合症。”

說明情況鄧桃花就出去了,郝飛揚閉上眼靠著椅背,單曲循環一首《死亡與淨化》惦腳尖轉著椅子,雙手食指跟著音樂節奏揮舞,逐漸進入狀態,很快伴隨輕輕敲門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女人,郝飛揚站起來把音樂聲音調小,迎上去伸手握了握,示意女人坐下。

走進門這會功夫,郝飛揚大腦快速運轉,就像情況簡介裡提到,女人苗條,長相較好,妝容精致,黑色蕾絲邊長袖但能看出皮膚暗沉,臉上隱約有些痘印,黑眼圈很重,估計是長期熬夜或者消化係統紊亂,但真正吸引郝飛揚是一雙琥珀色瞳孔。

心裡大概有個輪廓繼續詢問:“看了二位基本資料大致情況都了解了,您叫高潔先生叫宋陽是嗎?他來了嗎。”

高潔有些疲倦:“我說服過可他還是不願來,隻好自己來了”聲音細又高。

郝飛揚:“好的我了解,但是跟您先說明一下流程和收費情況”說著身子前傾:“首先需要確定是否有心理疾病,是身理的還是心理上的,如果是心理的就可以用一些技術把它們引導出來解決掉,當然找出問題到被接納也是個共同解決問題的過程,也可能需要長期跟蹤恢複,你要有這個思想準備。”

郝飛揚介紹完步驟,慢慢引導高潔進入專注,同時觀察著,頓了頓接著說:“下麵我介紹一下收費情況。”

“收費什麼的就不要講了,該怎麼收怎麼收吧,等結束了算個總數一次性給你付清。”高潔打斷了郝飛揚直接說,郝飛揚笑了笑:“好的,那講講你的故事吧。”

高潔從手包裡拿出一盒煙掏出一根點著吸一口,煙霧從嘴裡慢慢吐出,郝飛揚從拿起錄音筆示意然後開始按下錄音鍵。

高潔理了理思路:“高三認識到現在快十年了,這些年聚少離多不在一個城市,那時候沒什麼錢,我們爭取每學期去對方學校見一兩麵,剩下的時間就隻有放假在一起。”

高潔帶著淡淡笑容看著他,看來這段故事挺幸福,點點頭示意高傑接著說:“大學畢業我們計劃回來離父母近點,宋陽的專業是電子信息工程,畢業以後應聘到本地一家做大數據的跨國企業,努力了幾年也有點小成績做到人力資源部副主任,這些年買了房又買了車,我畢業以後一直想開個美容院,但是經驗不足一直也沒做。”

郝飛揚指了指桌上資料:“資料上說房子和車都是宋陽父親買的,我想再確認一下。”

被這麼問高潔表情有些複雜:“房子買到碧桂園了,他爸給湊了十幾萬,其他的在他的貸款上,可房子寫的他爸的名字。”

高潔微微往前拉了拉椅子,身子前傾對郝飛揚說:“那房子我跟我們家也添了錢,每月貸款我們兩一起還,房子裝修出來他把他爸接來一起住,後來又覺得離單位太遠,跟我商量貸款買輛車,我同意了,都是一起在還貸款,可車也是用他爸的名子買的。”

“是因為這個一直不跟他領證嗎,既然在意,他有沒有跟你解釋過呢”郝飛揚接著問。

高潔沒有直接回答:“就算是這樣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以後要一起過日子,可感覺變了就是對結婚下不了決心,我也很愛他,可一想到結婚我就頭疼欲裂。”她皺著眉頭似乎頭已經開始疼了。手抖著又拿起煙抽了一根,郝飛揚順手也點了一根,鄧桃花端著水進來放下:“宋陽先生來了。”

“好的”聽見宋陽來了,高潔顯得很意外,郝飛揚起身迎進來,宋陽一副商務打扮,神情卻難掩疲倦,郝飛揚仔細摁滅了煙頭,側頭吐出煙搓著手:“宋先生是不是平時在健身,看著體格挺強壯。”

宋陽搶著回答:“平時工作壓力大,她讓我有空就去健健身,又吃些減肥藥,現在是瘦了,但抵抗力越來越差,動不動就生病。”

“你還說我呢,也不知道你教練怎麼教的,塊頭倒是起來了,腎結石手術你忘了嗎,做了這才幾個月,現在身子越來越虛”。高潔跟宋楊說也是給郝飛揚解釋。

“我還不是為了……”宋楊想說什麼又忍住沒說,高潔伸手抓宋楊胳膊,被有意無意躲開了,屋裡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隻有一首音樂單曲循環。

郝飛揚示意兩人先喝點水,又給宋陽讓了煙。高潔指著音響問:“這音樂叫什麼名字,聽著很好聽”。

郝飛揚答非所問:“平時喜歡聽音樂?”

高潔回答:“喜歡,這首歌一直單曲循環才注意到挺好聽。”

郝飛揚笑了笑:“我也瞎聽,你們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有些問題單獨問宋先生可以嗎?”

高潔看了一眼宋陽,點了點頭答應:“好”站起來往外走,郝飛揚伸著脖子朝門口喊:“小鄧,帶著高小姐陽台上轉轉。”

聽到呼喚鄧桃花馬上走進來,拉著高潔一個勁稱讚漂亮。

郝飛揚站起來關好門,回到座位,眼睛快速眨動,語氣輕鬆:“現在就我們兩個男人,就暢所欲言唄。”

宋陽歎了口氣:“唉,女人麼,就那樣想問什麼你問吧。”

郝飛揚身子前傾,靠近宋陽低聲說:“什麼時候有的彆人?”

宋陽沒想到郝飛揚會這麼問,眼神慌張抬起頭:“你說什麼,你不知道我為她付出了多少,我怎麼可能有彆人。”

聽著宋陽過激反應,郝飛揚不回避微笑著問:“那是出軌嗎?”

“閉嘴,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

“你想想,假如你們之間真沒感情,會有未來嗎,與其拖著一直難過不如給彼此自由。”

宋陽抵抗著陷入沉思不肯說話,郝飛揚擺擺手:“給你講一個我小時候的故事好嗎。”

宋陽:“恩。”

“我小時候,學習挺差,腦子笨,小學一年級,連認字都費勁,每到默寫的時候,我爸都在一旁考問我,寫不出來或者寫錯了時就用蒼蠅拍拍桌子,一直到現在寫字隻要有人在旁看我就腦子一片空白,你說這是為什麼?”

宋陽身子靠後:“那肯定是一種慣性,小時候的心裡陰影,影響一生,以後每到這種場景,潛意識就會做出慣性反應對吧。”

“隻對了一半”郝飛揚輕拍桌子:“人幾十萬年進化得來的潛意識幫助我們處理很多問題,思維是線性的,但大腦內存有限,這就進化出一套表層也就是短期,一套深入也就是長期的思維模式,兩種同時組成我們一視同仁的認知體係,而人會主動選擇記住什麼忘記什麼。

郝飛楊保持耐心進一步解釋:“總之我所表現的寫不出字,其實是潛意識裡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你也一樣。”

“知道這些乾嘛,再說這是我跟小傑之間的事,跟我小時候有什麼關係”一連串問題讓他感到壓力,宋陽在情緒上排斥起來。

郝飛揚無視宋陽的變化緊追不舍:“你剛進來身上有一點女士香水味,隻是高潔抽煙聞不出來,嘴唇殘留口紅說明剛才見過那女人說不定這會就在樓下等你,還有一身上那股混亂味我一聞就知道。”

也許被郝飛楊篤定情緒感染,宋陽抬起頭猶豫著張了嘴:“我”跟著一下跳起來,衝著窗子奔去,開了窗就要翻。

郝飛揚打了一個大大哈欠:“有防護欄,再說五樓跳下去很大幾率殘廢。”

宋陽轉身惱怒著又苦笑一聲,回來坐下仿佛下了決心慢慢說:“我爸是鐵路工人,我媽在我五歲的時候跟一個男的走了,就再沒見過。我爸從那時候開始就很少說話,整天陰沉著臉。”

郝飛揚點著頭,遞給宋陽一根煙,宋陽吸了一口接著說:“印象中小時候我爸除了工作倒班就是喝酒,我媽走了我越來越自卑,見著人都躲著,尤其打雷下雨一個人的時候,怕的把自己埋在被子裡,休息的時候他幾乎都在喝酒,喝完酒看我寫作業,錯了就打我,哭說都是為了我,沒日沒夜加班供我上學,又說想我媽想我奶奶,本來挺恨我爸的,可他一哭我又恨自己,從小我發誓要強,後來考上大學,本來在南方有很好的工作機會,他每天打電話叫我回來,說歲數大了一個人,沒辦法我就回來了,還好小傑也回來了,這些年我努力存錢買房也買了車,全都寫在他的名下就是為了讓他能滿足。”

看著宋陽手裡煙滅了,郝飛揚把煙灰缸往前推推,宋陽扔了煙頭像是打開了某一扇門越說越激動:“你知道從來沒為自己活過是什麼感覺嗎,覺得在氣泡裡,沒法呼吸的壓抑,有一天突然意識到自己要跟小潔結婚,剛開始有點猶豫,後來知道自己一定要儘快結婚,也許結了婚一切就能好起來,我不能失去小潔,她一直不答應,我覺得自己快挺不住了,這時候她出現了,我隻是跟她玩玩,我能不愛小潔嗎能不愛嗎”說著激動的拍著桌子。

看到宋陽前後反差,郝飛揚竟然有些浮躁,清了清嗓示意宋陽喝口水,拿起桌上筆轉著圈擺弄,打個電話叫高潔進來,高傑進了門,郝飛揚湊過臉去小聲問鄧桃花:“有沒有乾貨。”鄧桃花神秘兮兮說:“有,高傑說她經常夢到宋陽夜裡眼睛會發出綠光,這讓她很害怕。”

郝飛揚點點頭示意了解,回到接待室,宋陽恢複了來時的樣子跟高傑小聲聊天郝飛揚邊走邊問:“剛才跟小鄧聊了會啥,讓你久等了。”

“沒有啊,跟小鄧挺投緣的,你們剛才都說什麼了,有啥秘密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郝飛揚笑了笑:“男人之間的秘密,我剛才大概幫宋先生解決了一些問題,以後需要你們兩個同時配合共同進步才行,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宋高二人同時驚訝:“就結束了?”

郝飛揚回答:“是的,接下來還要出一套跟進方案,希望你們等通知積極配合,好不好啊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