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我不客氣了,佐料什麼的都在櫃子裡,需要什麼自己拿。”
“彆操心,等著吃就好”任前飛趕著人順手把門關上,郝飛揚樂得現成回房間收拾花花草草,過了有一小時肚子咕咕叫飯終於端上桌,看著挺好四個精致小菜加一個紫菜蛋花湯,還有香噴噴麵片。
餓的狠,打開紅酒碰了杯端起碗吃起來,剛吃兩口就吃不下去,味道難以形容,但郝飛揚不剩飯,硬著頭皮吃了一大碗,放下碗筷如釋重負:“這應該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飯了。”郝飛揚說真話可把任前飛氣壞了,辛辛苦苦做了半天,臉紅著憋了半天回了一句:“這也是這輩子給你做的最後一頓飯。”
三個人互相看著沒忍住,哈哈大笑,晚飯後,郝飛揚主動提出洗碗,留他們兩個在客廳卿卿我我,任前飛湊過來在耳邊悄悄說:“看你那邊有個帳篷,我還沒住過帳篷呢,今晚打開睡著玩玩。”
郝飛揚隨口答應,等洗完碗出來一看帳篷已經搭好,準備聊聊今天遇見那姑娘故作隨意問了句:“尾隨了解麼。”
任前飛聽不懂:“尾什麼隨,誰長尾巴了,回臥室去吧,我們兩甜蜜一會。”也不跟郝飛揚多說跟小燕子膩歪去了。
郝飛揚無奈回臥室看書,過一會聽見客廳傳來劉飛燕喘息,聲音由小變大很快就肆無忌憚,郝飛揚瞬間自閉一陣刺鼻味道傳進鼻腔,怕是傳說中戀愛之酸臭味。
又熬過輾轉反側一夜,睡了四個小時昏昏沉沉郝飛揚一大早就被一連串的信息吵醒,處於好奇點開看,原來是薛冰介紹的那個姑娘,這些日子也沒怎麼上心,基本是象征性的聊聊,這姑娘是個實在人都聊房子工資學曆一點都不務虛。
點開信息連著四條五十秒以上的語音,郝飛揚聽完基本三層意思,一這麼長時間光聊天也不見約出來,沒誠意。二聊了這麼久除了她問郝飛揚總聊些虛無縹緲的,沒誠意。三她問過兩個人戀愛條件,郝飛揚回答,首先能玩在一起,覺得是在玩她,沒誠意。
這些都可以理解,但有句話徹底惹到郝飛揚,“你們這些文啊藝的,就是不靠譜。”我怎麼就文藝了,乾啥我就文藝了,而且她眼裡所謂文藝青年是啥樣,人文、社科、曲藝應該是對世界有客觀全麵感知從而表達有感情有溫度,不過也不必解釋,必需來個素質三連:“好,謝謝,對不起。”等了一分鐘按下好友刪除鍵。
到單位開展工作,就要出門時任前飛精神煥發出來:“哥們走了,出去玩幾個月。”說著就跟小燕子一起出門了,郝飛揚也沒送到了單位一泡茶過後繼續寫演講稿,中午慣例去咖啡館跟三個小朋友玩,經過了這段時間磨合郝飛揚從剛開始有點怕見他們到慢慢自然,今天有點不一樣,王學文隔間裡掛了幾張畫,認真看其中一幅忍不住問:“這畫有名字嗎?”
王學文:“有的,叫《丟雷》”
“丟雷樓某嘛”郝飛揚暗想繼續問:“色彩呢?在色彩裡看到原始美。”
“色彩是從你撿的石頭裡挑選的。”
“難怪,有點想印象派的感覺。”
“哦?”
“看起來像個平麵,放棄對焦就變得立體,透過一點觀察局部就發現第一人稱視角延展出空間縱深感,由其那個道路象征未來通往遠方,代表了潛意識的方向。”
“我覺得它們是流動著的,就像,思想。”
郝飛揚笑著站起來拍拍思索中的王學文:“站在某個角度看世界,方向隻有自己知道,你的路也隻有你自己能走。”
郝飛揚緊接著問:“平時晚上一個人屋裡開燈嗎?”
“偶爾開。”
“你是不是覺得較真是件很可笑的事。”
“差不多吧。”
“是不是走在路上不在乎行人,隻會戴著耳機聽自己的歌。”
“嗯?你怎麼知道”
郝飛揚心裡又一絲喜悅表麵平靜:“沒什麼,大概懂了,但還是希望你用文字介紹一下這幅畫好嗎?”
“可以”
郝飛揚知道是他有了歸屬感,於是決定乘熱打鐵針對河邊撿石頭這件事寫點東西,讓他們更有代入感,叫來他們三個就念起來:“立冬後第二個禮拜,河水經過一個夏天猛漲後第一次退下來,幾乎一夜間河床露出四五米,輕輕踩會陷下去,夜間出沒沙鷗或野鴨腳印緊挨著一串串伸向遠方,浸泡了一個夏天大小石頭散露出來,覆蓋薄薄一層堿,像馬牙山上白石頭,微涼河風陣陣撲麵馬上被陽光暖暖照著,說來奇怪這陽光有些類似燈光微黃,相比上漲時滔滔不絕壯觀與緊張,如今浪花拍打著河床,一進一退顯出顏色,那顏色包含地球誕生之初豐富色彩,帶上玩樂之心覺得難得有韻味就撿起,不必在乎是不是塊材料,自己覺得好就是世上最好,不合口味就端端擺在顯眼處讓石頭等待被後來人發覺,樂趣就儘在此中了。”
這是郝飛揚過去的回憶,王學文馬上理解了用意不由自主寫起來:“這畫乍一看遠景是迷茫青灰色,近處灰白,那團雲朵樣的白色包裹其中,白色延伸出許多利角,像要掙脫迷霧束縛,角頂端有不同顏色,紅色代表憤怒,紫色是嫉妒,藍色是陰鬱,剩下那些不時出現捉摸不透,也許這就是青春,青春就是丟下一顆雷。”
郝飛揚點點頭:“不錯,精彩剛剛開始。”
鄭英傑提議把這幅名為《丟雷》油彩畫用做公眾文章第一期封麵,經過商量決定再寫首歌作為標誌,聽了建設性意見,郝飛揚覺得有些東西在滋生,這些想法裡有未來,本來也在郝飛揚預料中,隻是這一刻突然有了希望為責任賦予意義馬上問:“怎麼做,有什麼困難?”
王學文搖搖頭:“大家沒有寫歌的經曆,要怎麼寫,寫些什麼。”
郝飛揚:“有啊,你們忘了我們現成的歌。”
“我們有?”三人異口同聲問。
郝飛揚輕輕哼起來:“給我力量,給我力量。”郝飛揚一提醒大家馬上想起來,不由跟著一起唱。
鄭英傑:“就這一句,還得有彆的內容。”
“當然有,就是你們想對世界說的話。”郝飛揚挨個看了看,郝飛揚決定開個有關寫作心得專欄,大聲念出頭一天寫好一篇文章。
寫作之路一
學習,進步絕不是件輕鬆的事,一點變化都如登山,一步一腳印,寫作,源於表達欲,借由文字體現,那麼如何寫出好文章呢,首先要有一個宏大目標,就算是頂級的也可以,以此注意日常點滴外界跟內在對照,通過實際來印證心中靠前想象,最重要是把寫作這件事作為長期戰略儲備,需要日常觀察,及時記錄,經常性學習,不斷提升技巧,始終辯證。如果你對表達或者了解他人情感有一點興趣,就該做關於寫作長期投資,閱讀是輸入寫作是輸出,輸入是積累輸出是放鬆,創作能讓人體會到持續喜悅,創作過程也是情緒出口,即使現實中性格再懦弱,在作品中也該是當仁不讓之王者,讓每個字,每個段落,每個標點符號都成為士兵,任你調動,把現實中喜悅,難過,成長,委屈,不屑,不甘與失落統統融入作品,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想看,就應該自己創造一個,每一個人都應該在工作之餘寫點什麼,甚至寫本書,文字在若乾年後會成為美好回憶,它真誠,深邃,那些古老文字是前輩送給我們關懷之物,有人會把一首原創歌曲和翻唱比較,這沒有爭議根本無法比較,也許同樣是真情實感,原創才是真正主人是神。
午休兩個小時很快郝飛揚又要走了,在單位工作和咖啡廳之間來回奔走,變得習以為常,兩者都已融入生活,離開咖啡館,郝飛揚快步往單位走,不能遲到,不然會被針對,即使是這樣臨到門口時遠遠看見張輝白背著手轉來轉去,郝飛揚擠過身子出回辦公室。
打開電腦繼續寫稿子,剛坐定理清思路,薛冰通知下午開職工大會,張輝白來了以後非常熱衷開會,開會時總把這個那個家事拉出來說說,美其名曰對大家關心,但又從不說好事或者正常事,這點最怪人們總會從優塑造自己形象,而他從不掩飾扭曲,麵對百來十號人不禁懷疑他對正麵形象理解範圍。
這會就旁若無人說著:“我覺得該明主評議一下規章製度裡關於評職稱平時積分問題。”
郝飛揚坐在最後一排想事,突然聽到他和冉晶大聲吵起來,大家都搞不清狀況,郝飛揚聽了幾句來了精神,沒有猶豫站起來說:“我覺得製度修訂裡應該加一條辦公室行政人員也有評定專業職稱資格,否則評職稱隻能調動部門從新算年限,如果我們做的工作不重要,現在就可以調讓願意的人來做,而且職務晉升也不該卡死總要留個上升通道。”
張輝白楞一下馬上瘋了一樣指著郝飛揚語無倫次:“你,你他媽的有什麼資格說話,每天遲到把製度當擺設,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寫好的檢討在大家麵前念。”語氣重著像是要用吐沫星子把人釘死。
郝飛揚沉著聲音:“不是為我個人爭取,這是整個單位的問題。”看著郝飛揚毫不退讓,張輝白越罵越毒,郝飛揚隻淡淡反駁:“這是整個單位的問題”,眼睛觀察其他人大部分看著張輝白表情嚴肅,有的皺著眉頭露出不滿,有的小聲罵又覺得不對馬上笑著咬牙。
旁邊歐陽語不知道發生什麼一直拽郝飛揚衣服,郝飛揚感覺差不多就默默坐下,張輝白找不到目標又覺得有些不妥就喘著氣把話題岔開了,歐陽語悄悄說:“一把手權力大著呢,惹了他以後日子可咋過。”郝飛揚內心毫無波動,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笑容。
下班後長舒了一口氣又發了寫作之路第二篇。
文章邁向成熟路上荊棘滿地,在保證生存前提下亦步亦趨向前挪進,過程難熬沒有捷徑,現代科技可以取代很多事但取代不了時間跨度沉澱裡經曆,感受,智慧與熱愛,一個人在黑暗中爬行盯著前方不回頭一直向前總有一天會有收獲,那時心裡眼前會是另外一個世界,不會孤單找到一樣破土而出之人可以攜手探索,文字語言表達未來,文字基礎過硬不但可以使思維強大,也許能改變世界……
又過了幾個禮拜郝飛揚演講稿通過被叫去參加市城市建設征文演講,各係統參加人數有二十人,記分排名製,評委由市政府辦公室牽頭有六七人,到了會場已經有些人,評委還沒到場選手抽簽決定出場次序,郝飛揚抽到第八,不一會領導評委陸續到場,選手陸續登台郝飛揚邊聽邊分析邊修改稿子,前幾位表現力都挺好不時引經據典,建設性意見層出不窮但無一不是歌頌煽情並用。
郝飛揚看看自己稿子心裡慌起來,這能講嗎,想著就輪到自己上台,感謝了所有人開始:“這座城市首先有幾個痛點,地域狹長山多地少,資源枯竭前也沒能完成二次工業化轉型,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不規範,道路規劃短板,農業不利規模種植,常住人口基數小,集體意識導致的人才流失,醫療教育落後,居住環境體驗差,官僚意識紮根等等”郝飛揚刻意略去了一段繼續講:“假如本著因地製宜實事求是的態度去做事,應該清楚認識到城市是為人服務,宜居是首要任務,那麼發展文化,教育和醫療為首選,文脈乃國之根基,能救黎民,能扶設計,大醫精誠,醫者仁心,無教不行,有教無類,這些在我們中國人先輩中都能自足,乃先輩之關懷,宜居,有溫度有內涵底蘊自然能吸引人才到來安居樂業,為此確立文化主導路線發展特色經濟迫在眉睫,以下十二條是我的一點淺談………”
二十分鐘郝飛揚講完回到座位,接下來演講也各種精彩,郝飛揚漲了許多見識,感慨公文寫出實際有感文章基本功要非常紮實才行,最後一個選手結束後,緊接著就宣布成績,沒想到成績不多不少,最後一名,打擊感襲麵而來,也有些自我懷疑起來,台上領完紀念品下來時大家看著他眼神冷漠,我又做錯了嗎。
帶著失落出了門一直往河邊走,踢開一個石頭,繼古,繼古,我偏不繼,沿路看到岸邊水裡一隻鯉魚滿身是傷,露出水大口呼吸,郝飛揚把它推進水裡一會又遊回來繼續露著嘴吸氣甚至跳上岸來,用手抓著正要往河中間扔,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帶著帽子口罩墨鏡從背後雙肩包裡掏出東西一把一把往水裡扔,又掏出些拿起石頭砸起來,細看下竟是一個個手表,郝飛揚看著不由“唉”了聲魚也掙出去鑽到水裡遊不見,那人聽到這聲唉轉過頭看手裡砸著也沒停下來,郝飛揚不再吭聲在旁邊看著那人收了手跺了下腳,拉上背包拉鏈就要走,郝飛揚走過去幫著把雜碎手表踢下水,那人回頭歎口氣:“落坡鳳凰不如雞啊。”聲音聽著像個老頭。
郝飛揚心裡正憋屈隨口回了句:“這不是鳳凰坡,是青龍崗你看那塔。”那人沒再說話走了,郝飛揚落寞中腦子裡閃出一個背影,那位背著三竿旗子肖野夫,在看他書過程中總有種金屬摩擦聲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