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郝飛揚隻想好好休息,躺到床上卻睡不著,起身想著收拾下桌上擺放的東西或泡一杯茶什麼的,卻什麼也沒做,黑暗中翻出許久未碰的香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形成長長尾巴,久違空虛像跗骨之蛆縈繞在他周圍,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真是認真的一次見麵啊。”
夜晚橋與對麵山上縈繞在樹與山之間熒光和倒映著波光粼粼河水勾勒出一幅暗夜河圖,郝飛揚與林蕊欣分開一個小時後,中山橋上行人稀少一個背影站在風中顯得格外孤獨,林蕊欣站在橋中央,拿著一封信呆望著高速流淌河水,風嘩嘩刮著信紙她雙手努力撐著認真看了一遍。
愉快的一天
受你影響,這些日子開始記筆記了,不是日記,就是簡單記錄心情,給你寫這些話該是最長的一篇了,其實我也不知該寫些什麼,跟你聊聊我的一天吧,把最想說的告訴你,毫無保留的給你一個真實的我。
今早起來心情特彆好,打開手機像往常一樣看到很多留言,有前台小哥還有追我的一個富二代,我不知道身邊為什麼會時不時出現一些人對我有好感,但也沒有拒絕就像你沒有拒絕敘敘一樣。
自從這次失敗婚姻,仿佛才知道愛情是什麼,是從什麼時候重新喜歡上你的呢,大概是看到你遊記的時候,那些隨手文字讓我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知道每個人熱愛生活的方式不一樣。
時間過的很快,有時也很慢,意識到對你的感情後我過的度日如年,但今天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早上正式的拒絕了那兩個追求者,告訴他們我有了心上人不要他們等,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他們也理解祝福了我。
時間過得很快午飯時由於我太開心了,出門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的台階,狠狠的摔了一跤,褲子都破了,雖然很疼心裡還是歡喜的,下午跟我爸說了我們的事,我爸出乎意料的同意了,畢竟我們歲數都大了,他還是很疼我的,海邊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座島,我們要一起建的島。
跟你說的隻不過是逗逗你,不用再操心錢的事了,我不像你錢方麵看的那麼淡,女孩子還是需要穩定的生活基礎的,一想到以後一起生活就特彆開心,笑出聲的那種,這封信我寫了又刪刪了又寫,你不要笑我的字寫的不好看,你也好不到那去,抬頭一看才發現天都黑了,我來了,來赴你的約,今天真開心,是許久以來最愉快的一天了。
林蕊欣站在橋上一字一句看完了信,眼淚一顆顆流下來,隨風飄進河水溶入其中流向遠方,沒有了郝飛揚她決定獨自動身,為了真正成熟必須去到遠方,天上飄起雪花今年第一場雪格外早。
那是多年後,想起離開那天,你站在橋頭,月光灑下銀色。
撕掉那信吧,和淚飄進河裡,人擦身而過,各有各自惆悵。
彩色光與影,兩旁樹和房,河岸白浪花,輕拍大小石頭。
浸在水裡,五彩斑斕,留在岸上,帶著塵埃。
雪之午夜,戀人呼喊,寂寞路燈,隔河相望。
就這麼離開,滿懷期待故鄉,還會回來嗎,留下故事地方。
有人想念你嗎,無論你在何方,我會想念你的,不論你在何方。
愛戀生活,不該停止腳步,你走之後,思念成就百年孤獨。
今天照例來到咖啡廳,寫作之路一口氣寫了三篇,不知怎麼很想寫,隱約有種緊迫感,像是夜晚那條黑狗衝破黑暗壁壘來到白天,與身體融為一體,暴躁和紛亂隻是被壓製卻還存在,這些神經質也許會伴隨一生,但又怎樣呢,他本就很難平靜表達情感,表象也不過是長期訓練出一套機製罷了,能很好保護自己所以被身體鼓勵並且保存,於是又抑製不住寫了點東西:“秦晴小姐,與你相識半載有餘,卻隻說過一次話,不為我的冒失道歉,因為我想想我本就是生涼薄之人,雖然心中有牽掛之人但仍忍不住向你靠近,實屬小人,但又怎麼樣呢,我實在控製不了自己,就想寫這些再讓你看看我的書。”寫了這些夾到出版社給出樣書裡送了過去,這次秦晴還沒說話郝飛揚就走了。
回來路上心裡說出不滋味,就那麼漫無目地遊逛默認回家路線,自從飄過雪後天氣一直陰沉沉,走著走著不覺下起了小雨,加倍冷了,緊了緊上衣低著頭加快步子往回走和行人狠狠撞了一下,撞他那個男人沒回頭快速向前走了,郝飛揚盯著背影多看了兩眼,覺得前麵男人走路有點怪,一會左一會右飄忽不定,又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快走兩步看,是上次跟任前飛在樓道裡撿到鑰匙那人,放慢腳步暗想果然不正常。
慢慢往前走,路上行人不多郝飛揚餘光總是能看到他,這時男人低下身子撿起地上剩小半瓶可樂,抬頭一口氣喝完捏著瓶子哢哢響,這麼困難?郝飛揚有點不可思議,憑心而論就算是自己窮到要去流浪也最多是撿瓶子絕不會喝剩下可樂,可眼睜睜看著那人就這麼做了,平時偶爾也能碰到他帶著一兒一女,沒見過他老婆,想想在這個城市裡一個月兩千多三千塊錢工資很正常,要擔兩個孩子學費生活費也許真能到這個地步吧,郝飛揚覺著回到很久以前從新對窮有了警惕。
陰天很早黑了,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也不玩手機胡思亂想,一陣手機鈴聲把他從紛亂思緒中拉回現實,拿起來看,居然是高傑,上次說要辦求婚儀式,郝飛揚還真給上心策劃了一下,強打起精神接起電話:“高傑你好”
“郝先生,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了高傑聲音平靜。
“先彆說話,聽我說”郝飛揚故弄玄虛。
“嗯,好的”電話那頭高傑語氣平靜配合說著。
郝飛揚打開筆記本翻了兩頁念起來:“如果兩顆心在世上相遇的幾率是億分之一,那回眸的每一個瞬間都很珍貴,假如維係那根弦的情感轉瞬即逝,就不該做長久打算,享受當下每一秒,拋棄顧慮走近彼此,哪怕隻有一瞬間心意相通,往後日子不再聯絡也不算斷了,該牽手在星空最美的夜晚登上山頂,看看一同居住的城市,那些朦朧又溫馨的燈火映在眼眸中,此刻眼裡隻有對方,想吻就吻吧,然後軟軟的擁抱在一起,身後天空突然綻放的煙花,忽明忽暗,璀璨又短暫,此刻不用開口就明白,草地鋪上毛毯通過彼此身體抵禦冬夜的寒冷,就這麼等著,當天邊第一縷陽光照亮天空,手握的更緊一切都暖洋洋包括彼此臉上的笑容。”
“是為我準備的求婚嗎,不用再說下去了”電話那頭高傑突然打斷。
“不是,不是即興想出來的,一直在我腦子裡記著呢,還去實地考察過。”
“不用了”高傑的聲音平靜裡帶點冷漠。
郝飛揚這才感到異常:“為什麼?”
“說這些有意義嗎,人都死了”高傑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郝飛揚皺著眉頭:“死了?誰死了。”
“還會有彆人嗎?”
“宋陽?”
“也許吧?”
郝飛揚皺著眉頭,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很久,沒有開燈屋子裡漆黑一片格外安靜,郝飛揚眨著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麼,電話那頭也沉默不語。
“到底發生什麼了,跟我說說,沒什麼事過不去的。”
“不是說了他死了嗎”
“死了?”郝飛揚不喜歡這樣的玩笑,接著反問:“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
“記不太清了,好幾年了吧。”
“你,你喝了多少酒”郝飛揚隻能想到這一個解釋,他不認為高傑有什麼理由跟他開玩笑。
“沒喝”電話那頭高傑的聲音依然平靜。
“那你跟我開這種玩笑?”
“那個人的名字叫劉天白。”
聽到這個名字郝飛揚腦袋嗡一聲,沉著聲問:“為什麼要搞我?”
高傑沒有回答,悠悠著說:“彆想守住秘密,風會聽到,風會吹過樹,告訴每一片樹葉,最好保守秘密的方法是告訴全世界。”
“不看月亮,也不想你,這樣月亮和你都蒙在鼓裡,起什麼範啊,你到底是誰,提天白乾嘛。”郝飛揚說著她皮了一下馬上搖搖頭提問。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是你跟任前飛一起害死了他。”
“我已經原原本本把那些事寫在書裡了,你說的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知道的真相。”
“還記得他的期望嗎,如果忘了那你就是凶手。”
“他想要的那個世界我會儘全力實現,你期盼什麼,需要什麼。”
“我會一直看著你,另外宋陽是我找來的演員,你說什麼他都會配合你,最後,不要企圖聯係我”說罷高傑掛了電話。
郝飛揚還沒反應過來,立馬回撥回去,對方顯示無法接通,但很快收到一條信息,上麵寫著,敘敘,電話號碼。
夜色越發昏暗,似曾相識感覺襲上心頭,再次聽到故人消息,想到有可能和敘敘聯係,被硬生生拉出情感,不由自主走向牆邊鋼琴,手放在琴架上遲遲無法下手,一切音樂知識都來自於敘敘,這些年那些簡單音階被彈奏無數次,一切都鬱結在敘敘走時一步未前,身體像有點火從深處燃起,蔓延開來越滾越大卻衝不破□□壁壘,這團火憋著呼吸急促身體微微顫抖,最終他放開束縛全身反倒清明安逸,慢慢抬手手指在鍵盤上不由自主彈奏起來。
“噹噹噹,噹噹噹”每彈一下神經都會被牽動清晰緊湊,思緒仿佛翻過座座大山劃過潺潺清流纏綿蜿蜒,在耳邊訴說無儘情愫,時而變換中過去種種浮現,彙聚成一片汪洋,這才意識到壓抑了太多,迷離了太久,陣痛太多卻從未奢望來自生活一點關心,一段聲音浮現。
郝飛揚:“看我乾嘛。”
敘敘:“覺得你像一隻很呆的哈士奇。”自此以後音訊全無,片段纏繞著手指彈出音律也仿佛跌進斷崖嘎然而止,郝飛揚愣了愣意識到自然彈出了一首曲子,生怕忘記那些旋律趕忙又彈了一遍,又彈一遍,這聲音融洽無比閉著眼輕悠悠升上天空,像是來自世界自然之音,此刻壓抑已久情緒有了真正出口,越彈越滿足就這麼一直彈到了天亮。
早晨第一縷陽光從窗子照進,第一次為自己這麼早還醒著感到愉快,慢慢合上琴蓋,沒有一絲困意馬上決定回家,趕著離家附近早市買了一堆水果海鮮,直到提不動才大包小包拎著回了家,祁琪對郝飛揚這麼早到來有一絲稀奇馬上又恢複,畢竟是郝飛揚做出什麼事來也不奇怪。
一件一件往出拿水果邊聊邊洗沒一會桌上就擺了幾盤,祁琪對這種舉動毫無表揚:“買的太多而且大早晨不吃早點吃什麼水果。”
“我爸又出去幫忙了,吃個香蕉”摘下根香蕉遞到祁琪手上。
“我不喜歡吃香蕉,李叔孫子結婚一大早就出去了,你任務完的咋樣。”
“任務,商量一下不完了行不行,太累了,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小家子氣了。”聽郝飛揚這麼說祁琪更沒什麼耐心,估計是突然回來打破了原定計劃。
“改變不改變的,多大了自己不知道嗎。”祁琪根本沒聽懂郝飛揚說什麼,隻是單純發脾氣。
“每天上班看書寫作挺好不需要女朋友。”
“不行,必須把任務完了,這個沒有條件可講。”
郝飛揚皺著眉頭還是決定敞開心扉聊一聊:“既然有緣成為一家人,我們有責任讓這個家變得溫暖,希望不管做什麼決定在這個世界上是有人理解的,這樣我才會真正覺得幸福。”
祁琪馬上紅了眼圈:“不光你不幸福,這些年你見過我跟你爸笑嗎,這個心願沒了,萬一哪天不在了,死了也不能瞑目。”
“你這麼說我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郝飛揚低著頭眼神黯淡。
“你就是死了,也得先把任務完了,這件事沒得商量”祁琪眼裡這個兒子太沒用了。
“我小時候就立過大誌,現在一事無成是時運不濟過後不到,我不會放棄”郝飛揚眼神堅定,又好像自言自語。
“看看你爸的滿口牙,看看我的白頭發,我們老了再過兩年想管你也管不動了。”祁琪很少見語速放慢。
聽到這些心裡哽咽,強忍著難過:“誰又能活兩百歲,難道你們老也是我的錯嗎,我自己也不會變小啊,這些年一年能見幾麵為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就因為你心裡的執念我們已經失去了多少快樂相處的日子,這值得嗎。”
祁琪聽了郝飛揚為數不多的心裡話有些感觸,她明白這個兒子什麼都懂,可正是因為這份懂讓他承受更多:“你,就是作的。”
“我就作,我就是世上最作的人。”
“你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好點,放著好日子不過。”
“你看看,從一句話開始寫一段、一篇、一本到現在出了樣書,夢想是能實現的,我是你兒子這世界上除了我再沒人會帶你去看那個不一樣的精彩世界,人隻活幾十年的話我怎麼能不管你。”
“我這輩子挺滿足的,有你們就很好了。”郝國家剛好回來,大家坐在身邊一直聊到傍晚,郝飛揚看著心想,我滴媽媽呦你來到這世上真太棒了。
第二天一早,郝飛揚被一陣笛聲喚醒,知道是祁琪新學的,爬起來疊被子,祁琪迎過來:“好聽吧,這個越學越難。”
“好聽,不單單是一首曲子,而是一種生活態度,是對生活的熱愛,溫暖是發自內心的。”
香香著吃了各種穀物粥,跟郝國家聊起散步,因為觀察到郝國家眼睛有些浮腫懷疑是平時走路太快,意識到郝國家內心寂寞:“平時散步可以把見到的事物感受寫出來,哪怕就一句也是很好的。”
“那有那水平,沒寫過那麼多字。”郝飛揚這才意識到,他們隻認字拚音沒學韻母不會隻會手寫,很多字不會就放棄了這才是根本的困難:“我教你,手機鍵盤有聯想功能,比如ruo這樣就聯想出來很多字,然後再選擇,慢慢就會了。”
“太難了學不會,要一個一個學,學會了就忘掉了。”
郝飛揚又耐心的一個一個字講,像給小孩教學一樣,一晃一早上時間過去了,郝國家學會了一些但肯定很快就忘了,放下手機對郝飛揚說:“明天幾點上班,早上來不來得及。”
郝飛揚沒吭聲一旁祁琪端上幾盤菜:“那來不及,冬天路上滑時間要充裕一點”吃完飯郝飛揚留下一句:“無論怎樣我都要找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溜了,郝國家一路送到車站,看著郝飛揚上了車望著遠遠開走汽車歎口氣,郝飛揚你現在還不明白,你媽從什麼都沒有到現在家就是她的一切,延續下去是她人生的全部意義,你現在告訴她不能接續另起爐灶,我們已沒有機會重新來過。
坐上車思緒翻滾,一直以來隻是被過去恐懼束縛,長出口氣心中再無猶豫,晚上郝飛揚屋裡失去了月亮微光,明亮燈光有些刺眼,他翹著二郎腿搭著胳膊望著麵前的人,李陽往煙灰缸裡掐滅了煙頭首先發話:“這麼晚了把我們都叫來,你該好好解釋一下。
郝飛揚本想抽根煙可他已經戒了,深深吸了口氣身子微微顫抖:“厭倦了,一個人太辛苦想跟你們一起乾點啥,有道是苟富貴勿相忘我把話先說到前頭,有什麼絕活大家自己說說吧。”
“一起做什麼?”馮欣馬上問。
郝飛揚指著:“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大家知道我們那個廠子早都轉了十八手,子弟幾乎都在外地,這位就是我們子弟回場辦接待主任。”
“額,去,接待你給錢啊,我叫馮昕,是他爹。”
李楊自我介紹:“李楊,我曾經是航天器燒友小時候玩東西心誠,現在養養狗”
“這樣吧,每人說一句,或者一個問題好嗎。”肖野夫似乎知道是什麼事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