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衡一開始就和蕭輕羅在花園裡說話。
直到走到花園的亭子旁,李允衡才慢慢收回視線,腦子裡似乎還殘留著那抹拿著弓箭,纖細活潑的身影。
一從承前殿出來,他就瞧見了她。
她穿著淡色豎領對襟上裳,綠色的百迭裙,腰身緊紮,不像以往總是半紮著長發,這一次她把頭發全都盤在腦後梳了個挽髻,其上隻簪了幾個小巧的花鈿與絹花,伸著脖子,拿著弓箭,一雙晶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靶子,驀地射出一箭。
原本以為她隻是想隨便練練,現在倒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練習了。
倒是有些進步。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嘴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殿下……用過早膳了嗎?”
蕭輕羅不知說了什麼話。
他偏頭看她,注意到她也穿著綠色的百迭裙,不由得多瞧了兩眼。
蕭輕羅見他打量自己,伸手輕撫頰邊垂下的一縷長發,露出甜美的微笑:“殿下傷好了嗎?”
“已大好了,多謝蕭小姐關心。”
李允衡看上去冷,但是身高腿長,身影挺拔,臉龐如白玉一般明皙,皎皎照人,挨得近了,他的五官線條越發的深刻養眼,說話也是有禮有節。
“……”
來來回回聊了幾句,李允衡雖耐心地回答她,但看上去興致平平。
蕭輕羅一時想不出什麼話對他說。
花園裡一樹杏花開得甚好,有幾隻鳥雀立在杏花枝頭嘰嘰喳喳地叫,和著這叫聲,忽然就從亭子裡傳來了兩道說話聲。
“你還會武功嗎?我也想練。”
“練練也好,強身健體。”
“那我日日練習,何時能到你一半的水平?”
“嗬嗬,在下四五歲就開始了,容小姐量力而行,遇到危險也是能保護自己的。”
“這樣嗎?不能達到你的水平,至少也能長點肌肉吧?”
“肌肉?”
“就是腱子肉,你有嗎?”
“有,偶爾隔著衣裳是可以摸到的……看到了嗎?”
“沒有,你再摸一遍我看看?
李允衡抿了抿薄唇,徑直朝著亭子走過來。
“看什麼?”他冷淡地質問。
容姣和李允衡兩天沒見麵,咋一聽到他的聲音,怔了一下,轉過身來。
李允衡還是標誌性的一身黑衣,麵容英俊,皮膚偏白,隻是臉色不是很好。
容姣望著那雙煙灰色的眼眸:“隨便聊聊,殿下不高興了嗎?”
李允衡轉頭,對上她笑吟吟的小臉,看到她比前兩天更加明豔的眉眼,語氣略微緩和:“沒有,你出來,應該告訴孤。”
容姣看到他身後的蕭輕羅,點頭:“好。”
麵容平靜,沒有任何憤懣,也沒有委屈。
她這個態度比以前規矩多了,梳的發髻和渾身裝束也合乎規矩,李允衡卻看著不順眼了。
她擺明是對李允衡發脾氣。
李允衡堂堂太子,能讓他低頭的隻有皇上,區區一介小女子,他怎麼可能去問她為何生氣,更不會去哄她。
射柳宴時他救了容姣,還對她多有照顧,已經算是他平生對一般女子最好的待遇了,她既氣他怨他,也氣了兩天了,到如今還生氣,他不能一再放低自己的姿態慣著她。
妻以夫為綱,她既然想做太子妃,就要明白這個最基本的道德。
李允衡態度冷淡下來,轉而看向蕭飛逸,說道:“你長高了。”
他和蕭飛逸同在前朝,可以說是朝臣,以後更會是君臣,他當然不會因為容姣和蕭飛逸的幾句輕佻言語就與之產生嫌隙。
蕭飛逸拱手笑道:“多謝殿下關心,尚不及殿下半分風姿。”
李允衡早就習慣了這種恭維的話,對此沒有任何感覺。
他雖想見容姣,但容姣生他的氣,他頓時也沒多大興致了,正想下逐客令,蕭飛逸卻道:“殿下,容小姐,在下觀兩位似有疲態,我蕭家得到一批上等雪燕,不僅能緩解疲勞,還能滋補養顏,對習武之人極有益處,稍後就讓人送來。”
容姣看著少年微笑時,頰邊現出的酒窩,一臉陽光又清朗的樣子,頓時生出了好感,若這不是古代,她都想揉揉他的頭:“你也太貼心了。”
李允衡乜了她一眼。
蕭家兄妹走後,很快雪燕就送上來了,身邊的柳嬤嬤一眼就看出這是上品,容姣拿著雪燕端詳了一下,放回去的時候還看到了裡麵有一本書,拿出來一看,竟是一本拳譜。
嘖,這小子,真體貼,怪不得那麼多小女子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