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

麗正殿寂靜的黑夜響起突兀的叫聲，蠟燭被點燃，床幃雞飛狗跳。

容姣摸了摸脖子，把頭發扒拉下來梳理好，見沒什麼事才略微放下心，然後連忙爬到床的另一頭警惕地盯著他。

李允衡：“……”

這小女子機靈起來能在千鈞一發時救人，犯起傻來也是真傻。

門被敲了敲，守夜的執事宮人恭敬而焦急地喚太子與太子妃，李允衡開口讓他們守著不要進來，然後靜靜望向容姣。

她烏黑濃密的頭發鬆鬆垮垮的，肌膚比珍珠還要通透瑩白，身上僅著一件白色真絲交領寬袖袍，細腰用一根同色綢布係住。

腰若約素，肩若削成。

李允衡從來沒有在晚上正麵看過她，今夜忽然這麼一見，有一種燈下美人的味道。

“你脖子被頭發纏住了，孤是想要為你解發。”他解釋。

容姣：“我不信！”

李允衡：“……”

容姣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出去睡“，幸好她及時想到李允衡是太子不是普通男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她就要狗帶了。

她隻能勉強相信李允衡的話，磨磨蹭蹭鑽到被窩裡：“那你先睡我再睡。”

睨了眼她膽小的樣子，李允衡說道：“你睡吧。”

前些日子她坐在床上溫暖帶笑的眼神已經很遙遠，李允衡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遠。

這一切的變化，來自於他對吳超然的不當處理。

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再一次失去了她的信任。

內殿被橘黃色的燭光照亮。

由於容姣害怕，屋內沒有再吹燈。

“你睡著了，孤出去。”

照李允衡的性子，他本該馬上離開，他從來不怎麼與女人相處，心中更是厭惡，可此時卻心生不舍。

不僅是他對容姣有多餘的耐心，而是容姣此時不像白天那麼裝。

李允衡覺得她生氣的樣子也可愛，讓人想親近。

李允衡下了床，拿了本書來看。

容姣坐在床上，伸著脖子瞧了他幾眼，見他坐姿端正，身高腿長，心無旁騖讀著她看不懂的書，心情漸漸平複下來，隨即又生出一絲忿忿。

當她心情好的時候，就算對方的舉動不順眼，她也會找理由讓他在自己眼中順眼，但當她心情不好時，就算那人的舉動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她也會覺得刺眼。

很顯然，李允衡屬於後者。

就像那一次他裝作異邦人在她麵前表現出不想在擁擠的街道和人擠時，容姣往他身上扔酥油鮑羅一樣，收到驚嚇睡不著覺的容姣，心情不好，所以即使李允衡專心致誌地看書，在她眼中就是在裝X。容姣忍不住想要搞點惡作劇。

李允衡翻了幾頁，抬起頭來，床上拱了一團，用被子裹著。

見容姣睡了，李允衡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準備轉身離開。

“殿下！”

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來，長發有些淩亂。

在李允衡回過身來之際，容姣驀地爬起來，衝過去想要來個雙手抱他頭的摔跤，那人動作比她敏捷得多，在她躥過來之際，飛快地轉過身，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腿。

本來要摔跤，現在變成了她雙腿夾著他的腰，兩條細細的胳膊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因為慣性的衝撞，李允衡往後退了一小步，手調整了一下，下意識托住了掛在他身上的人。

容姣：“……”

尷尬了。

“你做什麼？”李允衡不輕不重地問。

容姣的臉因為慣性紮進了他的肩窩：“我，下床活動一下。”

又道：“你放開。”

李允衡沒有聽她的話，有點眷念她身上的溫柔，容姣便掙紮起來，他這才把她放下。

容姣回到了床上，仰著臉看著他：“恭送殿下。”

李允衡的視線移到她的臉上，幽深的眼眸望著她。

卸了妝的她皮膚白淨，額頭光潔飽滿，一雙小巧玲瓏的腳丫，在掛有妃色軟煙羅的拔步床的映襯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橘黃的燈火照在她漂亮用一場年輕的側臉上，點亮了她那水盈盈的杏眼。

“你活動，怎麼活動到孤身上來了？”李允衡一反常態追究起來。

他的口吻輕描淡寫，容姣這個做了虧心事的卻眸光微閃。

他是故意的。

容姣潛意識往後挪了挪身子，敷衍道：“不小心。”

他突然又問：“為何會抱住孤？”

他似乎是想得到什麼答案。

容姣迎上那雙煙灰色的眼眸：“殿下以為是為何？”

李允衡沒有出聲，嚴峻的眉眼微微柔和了一些，試探道：“孤以為，你氣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