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我們還是得先進城。”

裁縫店中，梅文華一邊挑著衣服一邊和樊若說道，語氣略微有些無語。

和小說電視劇裡的劇情一模一樣，主角辦事一定會出現彆的任務阻撓，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那個大臉鬼到底是沒事找事，還是單純的變態啊。”

樊若也有些不滿，沒想到那大臉鬼居然是這種人。

她拿起了一領黃櫨色綾夾帔子，翻來覆去地看，卻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在城外亂葬崗，大臉鬼很輕鬆地就答應了她們的請求。

然而梅文華眉頭一皺，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大臉鬼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要宮裡頭林淑妃親手縫製的香囊。

又是淑妃又是親手，還是香囊這種通常有著愛情意義的物什，很難不懷疑大臉鬼是個變態。

事實上梅文華也確實沒忍住，當著大臉鬼的麵就罵了出來。

但大臉鬼即便頂著變態的罵名也堅持著自己的要求。

“還以為他對靈姬一如既往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呢。”

梅文華撇撇嘴，真是時過境遷，人心易變啊。

她轉手拿起一條淺絳色紗裙在身前比劃，還怪好看的。

“兩位姑娘都是仙子一般的人物，不如再看看這件湘妃色的衫子？”

熱情的老板娘走上前來推銷。

隻見她大約三十歲年紀，上穿紫棠團花紋衫子，下穿櫻桃色團花紋裙，高髻入雲，濃眉翠鈿，雙眼含笑如彎月，看起來十分精乾。

她臉頰一側有一道大約兩寸的細長疤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見到凡人，樊若開口就要問：“皇宮怎麼走？”

一句話把老板娘嚇了一跳。

這裡可比不得修仙界那麼自由，梅文華急忙攔住她的話，笑道：“我們姊妹從鄉下才來京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怕走錯路……”

而後她佯裝在樊若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我這個姐妹說話魯莽，您不要放在心上。”

老板娘的神色這才鬆懈了下來。

她把成衣放回遠處，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道：“兩位姑娘同我到二樓說話。”

梅文華同樊若對視了一眼。

雖然修為被壓製，但她們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既然如此，便跟著老板娘去二樓說一說話，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二人點了點頭。

老板娘笑著高聲道：“帶二位姑娘去樓上雅間裁衣！”

梅文華：……

樊若：……

怎麼感覺被強製消費了。

“我爹應該可以報銷……”

摸了摸荷包裡下凡前才兌換的人間金銀，樊若艱澀地開口。

遊移不定間，老板娘已經兀自上了樓，見二位姑娘半晌不跟來，她回頭朝她們招手。

梅文華咬了咬牙，抬腳跟上。

這間裁縫鋪子的二樓環境倒是清幽，不似一樓那麼擁擠。

博山爐裡點著果木香，但又不會很甜膩，頗有一番意趣。

老板娘並沒有拿出尺子針線，而是示意她們先坐下，接著走到欄杆旁吆喝自己的徒弟沏一壺熱茶端上來，而後囑咐道：“你去樓下應付著。”

她轉身從裡間拿出一套燕子銜枝瓷杯，給她二人倒上了茶。

但出於警惕心理，梅文華袖子虛掩著輕抿了一口，便裝作是喝過了。

老板娘眼角餘光瞥見茶杯水位，一點也沒下降，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走在京城，警惕些總是好的。”

老板娘貌若無意地說道。

“二位姑娘可曾聽說過寶妝司？”

寶妝司？

梅文華和樊若俱搖了搖頭。

她倆隻是對凡間做了一個簡單的了解，但是這麼具體的部門她們一無所知。

老板娘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驚訝，仿佛身而為人，很不應該不知道這寶妝司。

“看來兩位姑娘老家離得的確有些遠。”

梅文華瘋狂點頭，撒謊真難啊。

老板娘輕輕一笑，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竟不知這是壞事還是好事。”

樊若看不得她賣關子：“還請您明言。”

老板娘苦笑一聲，就著茶水說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本是碧玉縣人，十年前被寶妝司的人相中，帶到了京城之中。”

梅文華忽然覺得，這個寶妝司可能和自己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她還以為是什麼采購化妝品的部門，現在聽老板娘這麼一說，她好像有點明白這是乾什麼的了。

但是她們和老板娘也不太熟，老板娘就這麼推心置腹地說話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思緒神遊八萬裡，但老板娘下麵說的話卻是讓眼前一亮。

“後來才知道，那寶妝司的鵲橋使是替皇帝采選宮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