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比賽剛結束,丹檸檸就和隊內請假,打算在H市多留幾天。
看著遞到眼前的假條,喻文州難得猶豫了會兒。現在正值秋冬換季,流感頻發,氣溫驟降,H市比不得G市溫暖,像丹檸檸這種吹點冷風就發燒感冒的羸弱體質是真不適合在這個節骨眼兒出行。
可正對上女孩滿懷期待的眼神,勸誡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喻文州默默提筆,在蒼白的紙麵上利落地簽下自己的署名。
從G市到H市有兩個小時的航程,剛下飛機,一股寒風撲麵而來,和刀子似的,刮得人臉生疼。
今天是入冬的第一天,雨夾著雪,氣溫低的嚇人。
丹檸檸還沒來得及抱怨這鬼天氣幾句,就被候在接機大廳的白鴻連人帶包接上車。
或許是天氣的緣故,稍微宅一點的大都不願在這寒風凜冽的時節出門,路上可見的車流不多,出租車行駛一小時後就到達了目的地。
為方便日常起居,白雨和白鴻在戰隊居住的上林苑小區另租了間房,節假日期間丹檸檸一得空就會住進這間三室一廳的大平層,和他們小聚一番。
白鴻站在家門口,剛從大衣口袋裡摸出叮叮當當響作一團的鑰匙串,門已經開了。
“歡迎回家。”
悅耳的女聲從門後傳來,身著黑色毛絨睡裙的姑娘站在玄關處衝兩人甜甜一笑,伸手去接白鴻手中的銀色行李箱。
客廳頂部的中央空調無聲運轉著,撲麵而來的暖意柔和地卷上被風霜凍僵的肢體,給身體重新注入活力。
“路上可還順利?”白雨蹲下身,從櫃子最上層找出兩雙棉鞋遞給他倆。
“還行吧,沒多少車,不堵。”白鴻脫下大衣抖了抖,屋外飄渺的雪籽經不住暖風的烘烤,大都化成一灘水漬濡濕了衣角。
丹檸檸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裡淡淡的清香——是姐姐常用的那塊薰衣草香氛。因工作繁忙,她差不多已有兩個多月沒回來了,想想上次和哥哥姐姐見麵還是在賽場上。
“哦,對了。我燉的紅糖薑湯應該好了,我去端來,你們趕緊趁熱喝,暖暖身子。”
白雨將行李箱放在一旁,轉身就拐進了廚房,留下兩人站在客廳裡麵麵相覷。
“…”
“那個,哥…”
“對不起…我今天上午一直待在房間裡忙公會的事…就沒看住…”白鴻眼底的烏青越發深沉,臉色有些僵硬。
這個家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隨時提防白雨進廚房,能搶著做飯就絕不許她親自動手。
丹檸檸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眼睛亮晶晶的望向白鴻,抓著他的衣角開始小聲哀求:“哥…我不想喝。”
被風吹亂的長發淩亂的披在兩側,襯得她那瘦小的身形越發可憐。
白鴻:“…”
…
“唔?檸檸呢?”白雨樂嗬嗬地從廚房出來,手中的小鐵鍋還在不停的往外飄著白煙,一股辛辣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就已占據整個客廳。
“去洗澡了。”白鴻悶悶不樂地朝浴室的方向指去,眼神飄忽不定,不敢正眼看她,“外麵風雪大,檸檸的頭發濕了,我怕她凍感冒,就先讓她洗漱去了。”
“那我先盛出一部分留給她,等她洗好了再…”
“小雨,我記得今天下午兩點你不是和關榕飛前輩有個線上會議嗎,我看時間快到了,要不要先去準備下。”白鴻正襟危坐,難得嚴肅起來。
“會議被推遲到明天了,檸檸要回來,我特地和請的一天假。”白雨淺笑道。
不等對方反應,她從櫥窗裡拿出白瓷小碗和湯勺,舀出一大勺黑紅色的不明液體盛在碗中,隨後這碗散發著辛辣刺激氣息的湯液被穩穩端到白鴻麵前。
湯液渾濁不見底,表麵漂浮著一層形狀不一的渣滓顆粒,輕輕晃動幾下還能看到一些貌似被煮過頭的塊狀物體…
“這是…”他僵硬地指向那些黑不溜秋的玩意。
“我翻冰箱找到的,沒想到家裡居然還有甘草和人參!你想啊,檸檸身體一向虛的很,有機會當然要好好補補啦,這不,就加進薑湯裡一塊煮啦~”
白雨衝他甜甜一笑。
“…那,這些漂浮在表麵的是…”
她耐心地解釋道:“視頻裡說紅糖要晚點放,我翻箱倒櫃才發現家裡紅糖用完了,就找了幾顆新買的檸檬糖和薄荷糖加了進去,反正都是糖,增加甜味而已,不管用哪種糖效果應該都差不多。”
白鴻:“…”
“來,趁熱。”
白雨將碗向他那邊推了一下,嗓音極溫柔,臉上掛著動人心魄的微笑。
白鴻:“…”
水汽氤氳,朦朧的濕霧在浴室裡遊動,升騰的熱浪順著緩和的水流包裹全身,丹檸檸懶散的泡在浴缸中,隻浮出個濕漉漉的腦袋在外。
不知道哥哥那邊情況如何,希望一切順利。
舒緩的暖意順著脊背湧上大腦,熏得她兩頰通紅。
算了,想那麼多乾什麼,她是來度假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躺平擺爛一陣子,不適合思考這些比較麻煩的事。
丹檸檸將僅存的那一絲擔憂拋擲腦後,伸手去擰熱水器的開關,將出水溫度近一步調高。一共三天假呢,她要好好放鬆下。
蒸騰的水汽逐漸模糊視野,她仰倒在水中,枕著毛巾一點點的放慢呼吸…
半小時後,遲遲不見她人影的白雨忍不住敲響了浴室的門。
“檸檸,該起來了,泡太久對身體也不好。”
“檸檸…”
半晌,懶洋洋的女聲從門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