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恩和獨活的位置本來就不遠,距他們隻有不到二十個身位格,再往前多走幾步,藍雨的兩個遠攻手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
盧瀚文注意到了另一邊岌岌可危的形勢,劍招愈發淩厲,以期快速解決眼前落單的敵人,好脫身幫隊友頂住正麵戰場的壓力。可飛刀劍又不是什麼遠程術士,不是砍兩下就沒了的小脆皮,劍客是實打實的近戰職業,防禦和血量屬於中上遊一檔,四人集火也做不到瞬秒,是根難啃的骨頭。
【索克薩爾】:穩住。
術士張開雙臂,描繪著鮮紅圖紋的十指在空中輕輕一揮,掌心浮出一個暗黑色的混沌光球,晦暗的光澤流轉其間。
下一秒,數枚黑色的小箭自光球中爆出,連成一排,整整齊齊的向前發射。
詛咒之箭——術士常用的清場小技能。威力不大,更沒有什麼難纏的控製效果,但操縱它的人可是如今的聯盟第一術士選手喻文州。二十六枚詛咒之箭全方位無死角打擊,鋒利的箭尖釘射在獨活的盾牌上,發出密密匝匝的清脆響聲,聽上去頗為怪異。
這箭雨的攻擊角度頗為刁鑽,從高處斜著向下飛射,為了最大限度的防守,許斌順勢將盾牌完全舉起,斜向上阻擋。
下意識的操作擋住了許斌的視野,暴露了下方的空隙,僅僅這一瞬,選手席上的兩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
一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咕嚕咕嚕滾動到騎士腳下,與地麵發出冰冷的摩擦。一直被騎士死死護在身後的高英傑眼疾手快,掄起掃帚末端緊貼著地麵向下大幅度橫掃,在這顆手雷即將撞上他們的前一秒將其掃了出去。
可太遲了,這次突襲藍雨蓄謀已久,用的是衝擊力最強範圍最廣的爆縮式手雷。
一片刺目的白光閃過,高英傑的視野劇烈抖動著,像是被塞進大功率滾筒洗衣機裡不停攪拌,天地間原本清晰的邊界徹底模糊,融為一體,上下顛倒的不適感令人眼花。許久,重物落地的悶響從耳機中傳來——被炸上天的木恩在空中不知轉了幾圈後,終於落地。
榮耀的物理係統引擎相當遵循現實規律,魔道學者又是皮甲精通角色,全身上下所有裝備加一起的重量都頗輕,同等衝擊力下,木恩比不得騎士獨活,無法穩住身形,整個人都被衝飛。
許斌也好受不到哪裡去,爆縮式手雷的威力連霸體都防不住,他的獨活同樣也被掀了出去,唯一好點的就是他能憑借自身重量在短暫的暈眩後快速站穩腳跟,不至於和木恩一樣無法準確掌握方向。
這期間槍淋彈雨的遠程火力絲毫沒有鬆懈,火舌噴吐,彈藥齊飛,似是特意針對,彈藥師的槍口大部分時間對準了木恩的方向,槍槍往人要害處打,幾梭子子彈下去,飛起一地血花。
還沒來得及抖落一身的塵埃,木恩借著落地的姿勢向前連續翻滾,隨即輕輕一躍,宛如靈動的鯉魚擺尾,竟直接騎上掃帚向著天空進發。鄭軒連槍掃射,灼熱的子彈緊咬著魔道學者不放,好似要同那遨遊的身姿一起飛往無垠的天空,卻始終被甩在身後。
木恩在空中儘情暢遊,忽上忽下的飛行軌跡令人捉摸不透,姿態極儘優雅流暢。憑借高超的飛行技術,即使攻擊距離上不占優,高英傑也能最大限度的規避遠程職業的製衡。
在清空了十幾個彈匣後,槍淋彈雨訕訕地收回還在冒煙的槍口。沒辦法,會飛的魔道學者就是難搞,再繼續追擊下去也不過是白費子彈。
鄭軒調轉視角,將目光投向離他最近正防守以待的獨活,剛考慮要不要用爆炎彈消耗一波,卻不想對方直接舉劍架盾,頭頂聖光,也不繞彎路,就這樣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豪橫的不行。
謔,還挺凶。
鄭軒小聲嘀咕著,甩下兩顆強化性的煙霧手雷打掩護,手雷落地後立刻升騰起一股濃煙。槍淋彈雨熟練地換彈匣、凝神、抬槍、準心對齊。冰藍色的子彈淬著寒意,在空中滑過瀟灑的軌跡。
許斌看也不看,隻是在前進的過程中身形微微一顫,那顆冰彈就這樣輕飄飄的從他的左肩掠過,行進速度絲毫不受影響,依然保持著昂揚衝鋒的雄姿。他這手Z字抖動做得漂亮,甚至連左右移動的變向都不明顯,始終保持最短的前進路線。
鄭軒也沒指望這槍能中,見阻撓不成,又連丟幾顆燃燒範圍大的手雷和榴彈攔截他的去路,每一枚手雷扔得很是隨性,與起初詳細周全的布局手法截然不同。
□□點起的火光燒紅了半邊天,明明遊樂場還是白日時段,天空的雲彩卻被洶洶火勢燙出了一層緋紅,豔麗的猶如夏日傍晚。
許斌衝進手雷轟炸區便深感不妙,槍淋彈雨的攻擊看似隨意,實際環環相扣,完全沒有可規避的落腳點。手雷傷害範圍外的空隙狹窄到根本無法容納一人順利通過,看似留了空間,其實毫無退路可言,不管是正前方大範圍覆蓋的燃燒區域,還是右側黑綠色的毒煙都會影響自身狀態,若是想繞過兩者從左側偷溜出去,那不好意思,強化後的感電式手雷形成雷區,持續性對敵人生效,擦點邊都不行。
鄭軒微微挑眉,對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防守線很是滿意,注意力又轉向了還在空中飛翔的木恩。那小子不知道在謀劃些啥,被偷襲後一直在半空中打轉,此次獨活衝陣,他也沒跟上來,隻是稍微靠近了些,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好像有什麼一直以來被忽略的東西在此時浮上心頭。
王不留行和防風呢?打到現在怎麼不見微草的主將和治療?
他的手心滲出些冷汗,下意識地想要詢問身旁的喻文州,卻又立刻反應過來,現在是比賽環節,禁止口頭交流。
剛在鍵盤上敲打出幾個字,鄭軒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電腦屏幕都暗了下來,仿佛有隻黝黑的大手在上麵無情塗抹。
現在是遊樂場的午夜時分。
又一場狂歡戲劇的開端。
比夜色還濃重的身影自高處無聲躍下,像隻靈巧的黑貓在被手雷轟碎的磚瓦石縫中自由穿梭。
他錯開還在交鋒不斷的兩名劍客,繞過蹲守在一旁隨時隨地給隊友補足狀態的牧師,徑直撲向了目標。
黑暗中響起一聲悶響。
微草亮出了他們鋒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