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萊布拉事務所內

米斯蒂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品嘗著吉爾伯特準備好的下午茶。

她激動地豎起大拇指：“吉爾伯特先生的紅茶還是一如既往的絕品。”

飽滿的情緒狀態完全不像是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吉爾伯特微笑道：“小姐過獎了。”

站在房間一角的傑特·奧布萊恩對眼前的場景非常困惑。

他剛從水箱裡出來，就看見克勞斯先生和史蒂芬先生一前一後走進事務所。兩人的身後跟著他未曾相識的少女，以及一臉震驚的萊布拉的其他人。

“她是誰？”他小聲地問萊昂納多——這個相對來說最有可能認真回答他問題的人。

“呃，我隻知道她叫米斯蒂，其餘就……不過她好像是克勞斯先生和斯蒂芬先生的舊友。”

萊昂納多也還沒有完全接受現狀。

“史蒂芬先生，不好好介紹一下嗎？”

K·K站在史蒂芬的身側，聲調上揚戲謔道：“這不是你的熟人嗎？”

史蒂芬嘴唇翕動，思考了有半分鐘後，卻隻說了一句話：“米斯蒂，前牙狩。”

K·K挑眉：“就這麼簡單？連全名都不說清楚啊。”

原本在一邊享受下午茶的女孩主動加入兩人的對話：“我沒有名字。米斯蒂這個名字是十三年前克勞斯給我取的。”

她的語調輕盈，笑容燦爛，讓原本有些尷尬的氛圍有所緩和。

萊昂納多嘗試歸納出所知信息：“呃……也就是說，米斯蒂小姐是前牙狩，還和老板他們是舊友，現在是術師……是嗎？”

“不是術師，而是煉金術師哦，雷歐君。”米斯蒂豎起一根手指，一臉認真地糾正他。

而紮普在意的關鍵詞明顯與萊昂納多大相徑庭：“十三年前？！！前牙狩？！那你現在多少歲啊！？”

牙狩機構總不會雇傭未成年人乾活吧！

話音剛落，他便感受到了在場兩位女性投向他那殺人般的視線。紮普瞬間脊背發涼。

師弟傑特也對他的發言表達不滿：“詢問女性的年齡是很失禮的事。”

果不其然，米斯蒂露出困擾的神情。但讓她煩惱的不是對方失禮與否，而是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回答了。

她仰起頭努力思考著：“嗯……非要算的話，我應該已經有幾萬，等等，萬應該沒到，也就幾千歲吧。”她不好意地摸了摸後腦勺，“不過具體時間確實是記不清了，畢竟太長時間了。”

“而且記這東西也沒有多大意義。”

“誒？”

事務所內除了她過往的熟人外，都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

人類外貌，加上不老不死的體質。萊布拉的眾人腦海內都浮現出一個詞：“血族眷屬……？”

幾個人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傑特甚至擺出了戰鬥的預備勢。

克勞斯見狀，連忙擋在米斯蒂的身前，連續搖晃雙手。

史蒂芬和萊昂納多也異口同聲地否定道：“不是的。”

“我的神之義眼能看清血族眷屬的真名，但是在米斯蒂小姐身上，我什麼都看不到。”萊昂納多說出自己的判斷，“而且……她身旁散發的氣場，我覺得更接近人類。”

所以最初見麵的時候，萊昂納多才對她放下了戒心。她既不是血界眷屬，也不是異界生物，而是類人類的種族或者就是人類。

但是，目前所知的人類亞種中並不存在不老不死的物種。也就是說，米斯蒂小姐的體質極有可能是從“上位存在”哪裡獲得的。

萊昂納多經過一番思考後，得出了一個相對可靠的答案，他此刻隻需要印證自己的猜想。

他吞咽口水，將之前被紮普先生打斷的問題一字一頓地吐出：“米斯蒂小姐……你既然知道神之義眼的存在，你是不是也從神明那裡得到類似‘神之義眼’的東西？”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於米斯蒂身上，甚至是她的舊友們。史蒂芬更是表情嚴肅，似乎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

米斯蒂雙眼眯起，笑著說：“我並沒有得到神之義肢哦。”

“我和雷歐君你還是有點不一樣的。硬要說的話，我是被神明大人雇傭的。我的存在更接近於給你移植神之義眼的裡加艾爾。”

眼科技師——裡加艾爾。

萊昂納多幾天前才從敵人口中，知曉了那個令他憎惡的存在的身份。那是三年來，他最接近神之義眼真相的瞬間。

沒想到不到一周的時間，他又從另外一個人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

“既然你認識那個裡加艾爾，那是不是能讓他把我的眼睛收回去，讓我妹妹的眼睛複明！”

“非常抱歉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雷君。”

米斯蒂的聲音無比柔和，神情逐漸認真。

“我曾經嘗試去調換神之義肢的擁有者，也就是將‘無’的一方和‘有’的一方的存在進行等價調換……很遺憾的是，我並沒有成功。”

“簡單來說，你妹妹的眼睛並不是失明那麼簡單，而是從存在意義上變為了虛無。”

“對於‘不存在’的‘存在’的現實進行乾涉，據我所知，也隻有‘神’能做到了。”

她條理清晰地講述著自己所知的事實。

“雖然我們被賦予了‘權利’，但本質上還是依照雇主的要求做事。”

“神明默許，我們就無所不能，神明否定，那我們就一無是處。”

“這就是我……不，我們的命運。”

略作思考後，米斯蒂將框定的範圍擴大。

萊昂納多自然能聽出，這個“我們”，不僅包括裡加艾爾和米斯蒂，同樣也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