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父愛如山體滑坡(2 / 2)

這世上,本來就是你說說我,我說說你的,互相說說八卦的關係。

哲人總是藏著民間,一句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被完全道破。

人就得像本尼特太太一般,思想包袱不要過重,活得開開心心就行,反正本尼特太太,也是從簡16歲可以進入舞會時,作為這個家最後一個人意識到,她好像生不出兒子了,本尼特家的財產將來會落入遠房某男性身上了。

而生性散漫的本尼特先生,要比後知後覺的太太,稍微早幾年認識到,自己即將一輩子沒有兒子這件事,雖然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並開始有意識試圖給女兒們攢嫁妝。

但對金錢數字非常不敏感,日常開支花銷又非常散漫的本尼特先生而言,在給女兒們存嫁妝這件事上,老實說,他非常苦手。

如果不是這幾年,凱瑟琳鼓搗培育新品種的玫瑰花,最近有了些意外之喜,不然哪天突然有小夥子敲響他的書房,被限定繼承製限製的他,多數會因為微薄的嫁妝搞砸自己女兒的婚事。

是的,凱瑟琳鼓搗培育的新品種玫瑰花,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失敗。

雖然說新品種因為過於容易被養活,通過朋友借朋友花枝,或者路人經過,喜歡折一支,回家就能養活,再加上有人專門在城裡開了一家,價格隻到小舅子店鋪裡一半的,專門盜版培育他家凱瑟琳專門培育的新品玫瑰,造成了現在城裡幾乎家家戶戶都養了伊麗莎白玫瑰或者簡·瑪麗玫瑰。

實際為這兩個新品種,付了高昂費用的,隻有愛花如癡的約瑟公爵之類的貴族們。

普通老百姓可以直接在花盆裡簡單的栽種,其他有花園種植需求的人家,則更願意選擇市麵上那家專門盜取凱瑟琳的花種,低價傾銷的店鋪,這種種情況讓投入昂貴成本的凱瑟琳,連成本錢都沒掙回,不然她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推出原本計劃裡應該培育的差不多的白玫瑰了。

再加上主業是做羊毛生意的加納德,也是第一次做賣花的生意,後來進了這個行當久了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把價格定低了,導致,後來花種被人惡意盜版,根本來不及掙回凱瑟琳的研發成本。

不過,配合鮮花一起賣的養護配件,出乎意料的暢銷,不管是凱瑟琳命名的“蟲子飛飛”的殺蟲劑,還是“花多多”的肥料,甚至玫瑰種植專用土,都收到了回頭客的訂單。

殺蟲劑、肥料目前店鋪正在正常供應,加納德在自家店鋪後麵,專門開辟了一個加工小工坊,住在倫敦商業街的他,買原材料非常方便。

反倒是玫瑰種植專用土,因為需要買下隆博恩村口那片灌木林,取裡麵的泥土進行加工,這個進展並不順利,目前店鋪裡已經完全缺貨。

因為這個種花的土地原材料,涉及到灌木林這種公共土地的買賣,整個流程比較複雜。

自古以來公共土地都沒有明確的屬權,有人買賣此類屬性的,如果沒有在當地有威望的鄉紳幫助,一旦惹怒當地的百姓,你花錢買了地,建了廠,一個晚上,就會被一些“暴民”摧毀殆儘。

因為過去這些公共土地上,像灌木林,百姓是可以自由砍柴燒火,就像經過的河流一樣,他們可以自由的釣魚給自己吃。

如果溝通不到位,後麵都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因為曾經的定價失誤,加上對防盜的意識不夠,導致研究成本無法回本的教訓,這次加納德格外謹慎,打算逐步確認客戶的具體需求量,再生產,以防賬麵上稍微有些盈利,就被他提前投入新工坊的建造裡,萬一未來再賣不出去,就又是一次撈不回成本的失敗經營了。

等到過段日子確定這個生意,是可以長期生產售賣的,加納德打定主意,到時候一定要加錢,發一封加急信給姐夫送好消息。

最重要的是,到時候可以讓姐夫,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從賣玫瑰花,連成本都沒掙回,有些垂頭喪氣的凱瑟琳。

對於小舅子這次過於謹慎的計劃,本尼特先生是完全支持的,之前凱瑟琳的花種培育就是一開始就過於樂觀,前期投入了巨額的資金,沒想到自信一定會成功的新品玫瑰花,會因為培育的太過完美,被人輕而易舉的盜版了。

不過誰又能保證投入必有回報呢!這對一直信心滿滿的凱瑟琳也算是一種成長吧。

雖然新品種研發資金還沒著落,但公司的賬麵上因為養護配件,掙到的利潤還是非常可觀的,本尼特先生早就立好了遺囑,非常公平的把自己投在小舅子公司的股份,平分給了五個女兒,至於加納德這個舅舅承諾會在外甥女們出嫁時,再作贈與那是另外一件事。

反倒是現在,因為本尼特先生過於公平的平分股份的行為,五個女兒裡,最占便宜的是一分未投的小女兒莉迪亞,最吃虧的是在花種培育裡,付出了自己極大心血投入的四女兒凱瑟琳。

哪怕是小舅子已經信誓旦旦要在凱瑟琳出嫁時,贈予一份對得起她辛苦的嫁妝,但做父親的,在這件事情上,因為過於公平,反而對凱瑟琳不夠公平,心裡深感愧疚。

現在這個女兒想學醫卻沒有學習通道,她想要的教人藥理的家庭老師,根本找不到。

自覺對凱瑟琳有虧欠,本尼特先生正在以他本人也沒意識到的偏心眼,親自尋找他曾經在自家書房裡偶然翻到過的一本祖傳菜譜,還聯係一切能聯係到的人脈,借閱也好,寫信谘詢書單也罷,努力為凱瑟琳搜集一切他可以找到的有關資料。

自從傷到臉就不願出門的凱瑟琳,失去了去花園裡發呆照鏡子的愛好後,平日裡除了一個人跑到閣樓裡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東西,更多的時候便是被本尼特先生拎到他書房去幫忙算賬抄書。

某一日,剛剛抄完了一本菜譜,凱瑟琳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事背後的深意,意外的望著此時格外穩重的父親,“閣下,您不是讓我抄菜譜嗎?怎麼這些那麼像草藥方子啊?”

“你不是說英格蘭人很少說哪樣菜不能吃嗎?那些寫在裡麵的奇怪草藥,估計是味道最難吃的菜吧。”

“爸爸,謝謝你!”

一個家族最寶貴的就是知識了,而這些曆史悠久到,材質仍然是帶著難聞的羊皮紙,明顯是古董級彆的菜譜,不用任何人提醒,凱瑟琳立馬就已經意識到,這些古籍有多寶貴,給自己找到這些資料的本尼特先生有多用心了。

情感一向內斂的凱瑟琳,一時沒忍住,一把狠狠抱住了,這個把幽默刻到骨子裡的英格蘭紳士。

隻要女兒想要的,就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情的滿足,這樣的父親不僅在這個落後的時代是稀缺的,在未來世界,也不多見。

“爸爸您真的確定,我們每天的牙粉是菜譜裡寫那樣都是用白堊做的嗎?”不擅長長時間抒情凱瑟琳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下意識打破此刻過於感動的氛圍。

“當然啦,不然你們幾個小姑娘的牙齒,怎麼都是漂漂亮亮的潔白牙齒啊!”白堊不是美白的嗎?本尼特先生不假思索的回道。

“不,那隻是我們剛換新牙或者正在換的功勞,您和媽媽的牙齒可不怎麼樣。”凱瑟琳雖然很少懟人,但毒舌的功力並不比二女兒伊麗莎白差。

“好好看你的菜譜吧。”父愛如山體滑坡,凱瑟琳如此直接的口才,很難讓本尼特先生長時間保持自己一顆慈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