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在這種地方翻了車?”
窗簾隨著風飛舞著,影子如同浪潮般漫過來,又緩緩地退下去。
秦放舟單手搭在椅背上,笑得樂不可支,他捏起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掃了一眼時間。
正午十二點,窗外的陽光落在地磚上,亮得晃眼。
秦放舟刷著手機,突然噢喲一聲:“夏宇軒又開始發神經病了。”
季明揚擰著眉,眼皮閉著,懶得看字:“簡單說說。”
“不是說完了嗎?”秦放舟看得眼花繚亂,沒法總結,“編得沒譜,我搬嘴都不想搬了。”
季明揚簡短地謝了聲,接過了手機。
【放一個耳朵,季明揚今天親自來替陳晰上課了。他倆是真的吧?】
【真是真,但不知道季明揚三分鐘熱度什麼時候退下去。他不是還跟夏宇軒搞過曖昧嗎?】
【有瓜?那我先放一個屁股。】
【據說他在外邊玩得很大,好幾個人在五道口蹦迪碰上過他,他經常同時跟好幾個妞玩。】
【我上次聽的版本是夜店咖。】
【不是我說,你們看上季明揚什麼了?他那破脾氣,一般人受得了嗎?】
【跟他講話比流放西西伯利亞還冷。】
【他那張臉擺在那裡就足夠賞心悅目了,哪怕是個冰雕也是件藝術品。】
【又是個要臉不要命的。】
群主邀請“季明揚”加入了群聊。
【我說真的,季明揚這種人,得到了一定很爽吧。】
【能睡到季明揚也算是我的本事。】
【我說,你做夢也排隊哈。】
【乾嘛,我就是在夢裡把季明揚辦了,要你批準?】
【。】
【。】
【。】
【。】
【。】
【。】
【剛剛誰進群了?】
【季明揚:我。】
【群主已將您移出群聊。】
季明揚把群記錄一截,往自己好友群裡一發。
【季明揚:以後出來玩彆帶這個人,跟那誰也講一聲。】
那誰算是他們的共同好友,不熱絡,人好得有點傻,被夏宇軒當傻子耍,頭頂都快綠成呼倫貝爾大草原了還成天樂嗬嗬的。
【秦放舟:一句話的事,我替你說了。】
“季明揚同學,沒想到啊……”秦放舟笑得嗆咳起來,轉頭找水杯,“你這頭頂居然能不聲不響地綠成呼倫貝爾大草原,夏宇軒腦子裡是不是就沒有那根弦?”
“我看他是真的找死。”
頭頂綠油油的季明揚同學在床邊找了一圈也沒見拖鞋的影,乾脆赤著腳走去洗手台洗臉。
他額前的碎發濕漉漉的,單手把頭發往後捋,拎起桌上的水杯,冰塊晃動發出脆響。
他對電話那頭的喋喋不休不感興趣:“講完了?”
“明揚,季少,他做這件事情一定是無心的,我一定會好好警告他的。”
“我對這種保證不感興趣。”季明揚單手點在桌上,“我隻要結果。”
“我能接受的結果就是……要麼他滾蛋,要麼你們倆一起滾蛋。”
“他滾蛋,我保證他永遠不會出現在我們的圈子裡,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會露出來。”電話那頭的聲音緊張到結巴,“陳晰那邊,我也會去好好解釋。”
“做個草案,我看過再辦。”
“好好好。”
季明揚把電話收了線,看向秦放舟:“還笑?”
“一般不笑,除非憋不住。”秦放舟順手從季明揚桌上抽出下午的課本,“我真是服了。合著那小子壓根沒看出來。他眼眶裡那倆軲轆是畫上去的?我猜他已經找夏宇軒吵架去了,以後這人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了。你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翻了,想想都覺得好笑。”
“很好笑?”
“其實……”秦放舟憋了一會兒,在內傷和外傷之間選擇了外傷,“真的很好笑。”
“假冒成你季明揚的男朋友,這可不僅需要膽子呢……還需要不怕死的勇氣。”秦放舟點評。
他們一起玩的這幫人,都是家裡有點能量的角色,其中以季明揚和秦放舟家底最厚,身邊總是圍著一幫兄弟,其中不乏幾個閒出屁來的,喜歡借機吹水,帶幾個向往浮華的人過來玩玩。
夏宇軒就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邊緣人物帶進來的,平時的球賽、飯局,他一次都沒落下過。
借著這種似有非有的關係,夏宇軒得了不少方便,居然慢慢地把主意打到了季明揚頭上來。
真是豬油蒙了心,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陳晰就是因為這個跟你生氣?”
季明揚眼皮往上撩:“你還希望有彆的?”
“沒有沒有。”秦放舟舉手投降,“我一個字都沒說。”
“那你現在是……”秦放舟咂摸了一下,“離成功更遠一步了?”
“你快滾吧。”季明揚一夜沒睡,覺得自己能當場把海澱削成平地。
陳晰在宿舍裡看著盛啟安的戰況播報,對這場烏龍已經有譜了,他手機一震。
【母上大人:小晰,周末小舅舅結婚,票買好了嗎?】
陳晰撓了撓頭,完了,把這件事情徹底忘記了。
周末辦婚禮,得提前一天回去……周五的課沒法上了,還得訂機票。
陳晰在通訊錄裡翻了翻,選擇給盛啟安發消息:【我想翹明天的課,有什麼辦法嗎?】
【盛啟安:翹是可以翹,也就兩節,你出去玩?】
【陳晰:我回家。】
【盛啟安:ok,我找人幫你搞定。】
半分鐘後,季明揚的手機收到了來自盛啟安的轟炸:【不好啦,大師兄!陳晰又要跑啦!!!】
斜陽從蒙灰的玻璃窗透進來,爬過半麵課桌,照在了厚達半厘米的全英論文上。
這是經院大一生的研討案例作業,作孽的老師在布置作業的時候沒打算顧慮任何學生的死活,很是淡定地往群裡扔了個50M的PDF,冷靜地看著這幫新生發出痛苦的嚎叫。
半分鐘前有人咚地一聲栽在這塊大磚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咒罵,然後齜牙咧嘴地捂著額頭繼續看,精神狀態十分美麗。
上大學,他媽的就沒有不瘋的。
秦放舟稍微正常點,他從一開始就從老師的笑容中讀出了缺大德的意味,就沒想著短時間內把這東西做出來。他邊看邊提筆做了兩處標記,順便觀察一下季明揚的動向。
某人一臉“我不乾淨”了的表情,已經自閉了一個中午,終於放下雜念開始攻課題,剛攻了兩秒鐘,季明揚的手機就開始響。
季明揚頭痛地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順便抬腳踹了一下季明揚的球鞋:“大爺,手機響了。”
“嗯。”
季明揚卡在一段術語表達,鉛筆頓在紙麵上,單手翻起自己的手機。
他對著那幾個中文字愣了半晌,感覺自己有點不太認識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