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露然撐著下巴,“上班呢吧,我都沒問。”
終於把話題移走,兩個女生腦袋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說著說著,李露然突然在桌底下戳了戳她的腿,還朝前方揚了揚下巴。
餘清喬腦袋還沒來得及轉過去,就聽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傳來,聲音嗲嗲的,“棲言,你也來了呀,怎麼都沒告訴我啊?”
原本餘清喬搭在桌子上的手一滯,連忙扭頭。
一個藍色裙子的女生此時正站在沈棲言身邊笑眯眯地搭著話。
譚瑩?
餘清喬倒也不臉盲,而且這張臉她也的確忘不了。
由於餘清喬剛才一直背對著她們,所以轉頭的那一刻,譚瑩也才認出她來,納悶地伸手指著,“你怎麼也在這兒?”
餘清喬感覺莫名其妙,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譚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沈棲言,兩人坐在一起,論誰也能看出些什麼。
她靈機一動,原本隻想著說句話而已,看著情況,她毫不猶豫地坐下了。
沈棲言正一直在看手機,回複著什麼消息,聽到凳子的聲音,這才抬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坐這兒乾什麼?”
譚瑩大方地摸了摸頭發,“我,我跟你說說話啊,咱倆都有段時間沒見了。”
沈棲言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沒有權力乾涉彆人的選擇,乾脆說:“隨你。”低頭拿起手機接著看了起來。
場內其他的賓客陸續到來,大廳內的桌子前也很快便坐滿了。
譚瑩依舊總是跟沈棲言搭話,但他一直表情平平的,沒什麼反應,也偶爾說東說西,還時不時地瞅餘清喬一眼。
當然餘清喬並不知道,因為她一直被李露然拉著討論八卦。
很快,婚禮便正式開始了。
主持人先是做了一番常規的開場白,然後就是新娘拉著父親的胳膊入場,走到中間後,再把女兒的手交給新郎。
看到這裡,餘清喬身體向後貼近沈棲言,跟他感歎:“新娘好好看啊,果然女生穿婚紗和平時就是感覺不一樣,我看新郎轉頭看向她的時候都有些哽咽了。”
沈棲言遠望著台上,“能夠娶到自己心愛的人,看著她穿著婚紗出現在自己眼前,男人都會很激動的。”
這種事情餘清喬倒是觸碰到她的盲區了,她下意識地反問:“那你以後結婚的時候也會這樣嗎?”
沈棲言看向她,神情有些晦暗,輕輕點了點頭。
婚禮繼續進行著,新郎和新娘走到了台子正中央,聽著主持人的介紹,新郎接過話筒,開始深情款款地講述起他和新娘的過去,從相知到相戀,再到現在,兩人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伴隨著兩側音響裡放出的舒緩的婚禮音樂。
餘清喬突然感覺自己很感性,看著彆人結婚,聽著彆人的愛情故事,自己都被感動的眼眶發紅,眼睛有些濕潤。
正全身的沉浸在這個如此動人的場麵時,身旁的人碰了碰自己,餘清喬扭頭,看到沈棲言遞了張紙巾給她。
餘清喬吸了吸鼻子,“謝謝。”從他手裡接過,輕輕擦了擦眼睛,也沒敢用力,主要很怕弄花了妝。
多虧眼線筆和睫毛膏防水。
沈棲言手掌扶在她的椅背上,身體靠近在她耳後,低聲說:“等你自己結婚的時候,你是不是更要哭了啊?”
他的呼吸打在餘清喬耳後,有些癢癢的,而且被他這麼一問,原本動人的氣氛全都消失了,餘清喬那股想哭的衝動也被收了回去。
“那要看我嫁給誰了。”
“怎麼講?”
“我要是嫁給我不愛的人,我才不會哭呢,我隻有一身的怨氣。”
沈棲言愣了幾秒,輕語說:“那你會嫁給你不愛的人嗎?”
餘清喬扭過身體,堅定地搖頭,手裡捏了捏那個紙團,“當然不會了,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而且我爸媽也不會乾預我的,況且他們也做不了我的主。”
沈棲言又安靜了下來,胳膊撐著椅子靠背,垂頭走思。
餘清喬看他沒說話,問他:“那你呢?你會娶一個你不愛的女生嗎?”
沈棲言欲言又止,許久後,他才沉吟道:“我的婚姻可能並不是由我自己做決定的。”
餘清喬想到了他的家庭情況,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對於同樣擁有這種身份的年輕人來講,很大程度上確實沒辦法自己做決定,更何況是他這種情況了。
但餘清喬莫名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就算遇到一個你特彆愛的人,你也會妥協嗎?”
沈棲言凝視著餘清喬棕褐色的瞳孔,嗓音有些低沉,幾不可聞:“那要看我有多愛她了。”
這話似乎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但似乎又不是。
餘清喬的心中湧上一股奇怪的情緒,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飄忽了幾下,還是將視線又移回到了台上。
沈棲言盯了一會兒隻能看到半個側臉的人,也將目光挪走了。
此時婚禮進行到了雙方父母講話的環節,新娘的父親拿著話筒,有些磕絆地去講述自己的女兒,雖然沒有華麗的辭藻和流利的語句,但真實的感情包含其中,尤為感人。
餘清喬親眼看到新娘父親握著話筒的手有些顫抖,還伸出手背擦了擦眼淚,她又被這種場麵所觸動到了。
沈棲言湊到餘清喬耳邊,偏頭調笑道:“又哭了啊?”
餘清喬斜睨一眼他那痞裡痞氣的樣子,白了他一下,繼續盯著台上。
沈棲言笑笑,拿著紙巾用手指疊了疊,伸過去輕擦了下餘清喬臉頰上滑下的淚珠,“給你擦擦,彆傷心了。”
餘清喬沒理他,沈棲言便把紙巾折了一下,伸過手去給她擦另一側臉頰。
下意識的,餘清喬把腦袋朝他轉了轉,似乎讓他擦著更方便了。
心裡權衡再三,她還是憋不住心裡的話,小聲跟他說:“我覺得我結婚的時候,我爸媽應該也會像這樣。”
沈棲言看她臉頰上沒了淚珠,便把紙巾放到了桌子上,手肘搭在椅背上,側著身體,“如果你能嫁給一個特彆愛你,對你特彆好的人,那叔叔阿姨也不會太傷心的。”
“是嗎?”
沈棲言點點頭,“他們希望你能幸福。”
“父母應該都會這麼想吧?”這話下意識說出口,餘清喬忽地覺得有些不妥,但話已經收不回來了。
而沈棲言依舊神色自若,隻是淡然道:“不一定。”
餘清喬頓了頓,看著他,低聲說:“那我們就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