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冊子,徐苼打了個哈欠,她意興闌珊的說:“我那院子要整頓一番,暫時住不了人。”
她這院子夠氣派了罷,還要修葺?蔣萱問,“莫非是,你爹爹給的生辰禮?”
“嗬嗬,想什麼呢!我爹爹哪裡會舍得。”徐笙說,“表哥安排的。”
此等好事怎麼不來煩她?真是論投胎的重要性啊!蔣萱,“那得花多少錢?”
“我問這個做什麼?俗氣死了。”徐苼蹙起眉,她現在可煩著呢!眼看著徐家為了將真千金接回,假意將她送入國公府,等身份暴露就將她拋棄。
當自己是個傻子麼,他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我問這個就俗氣了?”蔣萱跳起腳來:“你大包小包的搬家,不嫌磕磣?”
一車又一車的細軟往外頭拉,那些都是徐笙日用的,看在外人眼裡好似出嫁。
徐苼一臉的坦然:“本就是我用過的東西,留下來白便宜了誰?”
好像也是這個理,這徐娘子用的精細東西外頭都買不到。這來路麼,一半是徐昭儀賜下的,另一半是池景州送的。
蔣萱說:“要是我也有個表哥就好了!”
“把池景州白送給你好不好?”她搖搖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在那菩薩似的外邊之下藏著一顆野心十足的靈魂。
“那國公府又不是大前門的菜市場,隨便什麼人都好進的。”蔣宣她大著膽子:“苼苼,你若是住到國公府去能讓小公爺出來見見人麼?”
“說起你家表哥,我可是聽說他帶小倌逛花樓?”這位將軍府小娘子平日裡沒彆的愛好,就是好一口清倌,越是西施般的病美人她越愛。
徐苼卻擺著一張黑臉:“彆和我提這個。”
她咬牙,那日隨池景州入花樓見到了些齷齪,回來以後,她連著做了好幾夜不像話的噩夢。
蔣萱卻不死心繼續追問:“莫非那清倌當真生的如此眉清目秀?好啊!小公爺有這樣的絕色居然偷藏著!”
“?”徐笙在她的肩膀一推,不滿道,“蔣萱!你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給我找麻煩的。”
蔣萱一頭霧水,“我也沒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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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徐府的那天豔陽高照。
京中坊間百姓都聽到了徐府小娘子要搬去國公府小住的事情,一大早就把在外頭看起了好戲。有人還笑著說:“小公爺大手筆!不知情的還以為要迎娶這位嬌表妹過門。”
徐苼大名在外,嬌表妹是百姓給她取的彆號。
她是太師府的嫡女,一把楊柳腰一雙勾人的杏仁眼,容貌冠絕東京。各府邸遞來邀請參加春日宴的帖子早就堆滿了匣子。
蔣萱也起了個大早,來徐府湊熱鬨:“怎的沒見徐夫人出來送行?”
娘親今早可早早出了城,去迎那真千金回來。
徐苼慢條斯理的打著手裡緙絲團扇:“國公府又離的不遠,池景州做什麼鬨這一出。”真是煩死個人。
蔣萱翻了個白眼,“真當是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六門官衙役開道,徐家小娘子這可是多有排麵的事啊!”
嗬嗬嗬,恕自己實在無法消受這一份恩情。
好友卻犯了花癡,她捧著臉:“鑼鼓喧天,十裡紅妝。你若是換一聲成鳳冠霞帔,那就應景了!”
成婚?當真是越扯越離譜。
“你能不能盼著我些好的?”徐苼把團扇拍在她的額頭,不滿道:“就池景州那風流成性的狗德行,我便是嫁給路邊的窮書生,也不會嫁給他的!”
“為何不能?”蔣萱引經據典的說:“自古以來多少表哥表妹成就良緣。”
她不為所動,上了轎。
長街上兩邊的商家都給讓了一條道路出來,她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緙絲團扇擋著麵,今早起來特意梳妝,用了往日裡不常用的朱紅色。
分外的喜慶,就好像今日離開徐府也不是什麼值得難過的事情。
歡聲笑語裡,徐苼輾轉一夜的惆悵也被掃而光。她閉上眼,“徐苼,今後的路便是荊棘遍地,你也得笑著走完。”
徐家千金調換,錯不在她!無需再給心裡添上憂愁!
國公府本就離的不遠,過了長街再跨過一道橋就到了。
下了轎子,原本是婢女上前來扶著她,卻是見到一雙骨節分明男人的手。
“小公爺可等不及要來接表妹了!”周遭人開始起哄,老管家拎著錢串子,一把撒出去,祝福的恭維話更是絡繹不絕。
有個傻的還扯著嗓子喊一聲:“喜結良緣!早生貴子!”
喜你妹啊喜……大爺你怕是沒睡醒罷!徐笙深深的呼吸,端正儀態,她上前盈盈的一禮:“表哥萬福。”
“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我家門。”
她抬眸,望過去,卻也瞧得出表哥今日很是高興?池景州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清風拂麵,他彎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表妹例外。”
徐笙不屑的一撇嘴,表哥有時候卻也不是太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