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王進了京,陛下卻有些不待見他們,寧願同那張貴妃一道去相國寺上香為小皇子祈求平安。官府中人也因著嫌隙,不好與兩位王爺走的太近,轉而全送禮到了國公府。
“各位來的不巧,小公爺已經上值去了。”
排隊送禮,有人多少開始眼紅說起了閒話,“天子近臣,全朝廷上下屬他活乾的少油水撈得多!”
怕是這些人早忘了,當年劉逆臣領了兵馬殺到禁中,風雨飄搖之際,是池景州領著皇城司的人救駕!
在禁中,火光燃了一天一夜,池景州提著劍一個人頭一個人頭斬出來的忠心。後來天子發了大怒,要抄了那逆臣的家,朝堂上的酒囊飯袋沒一個人肯出力,也是小公爺血濺盔甲,一路斬草除根。
池景州是天子裡的一把刀,惡名都由他一人擔著,成全了官家的仁厚名聲。
老管家還記得那時的場景,池景州連飯都不肯吃,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嚴夫人本就不會花多少心思在繼子身上,老公爺天天求神問菩薩不頂事,隻有徐笙衝進去拉他出來,一口一口飯的喂他吃下去。
那些日子,小公爺均是由徐娘子照顧著。
池景州需要徐笙,亦如人要喝水那般迫切。
這兩人鬨彆扭勢必有一方要先低頭,他依照慣例那是要準備下道歉禮。老管家整理好這幾日送來的禮單冊子。
等了半夜,也沒等見人,不免有些憂慮。
“可彆是還沒把徐娘子哄回來,就在外頭吃酒去了吧?”
街巷繁華,醉仙樓的小斯提著一盞燈,迎來送往。
“小公爺,請慢走!”
當晚池景州喝的有些多了,被皇城司的下屬扶著上了馬車,他攏著衣袖,擺手,“不礙事,我沒喝醉。”
趙晏受了他一晚上的白眼,心情不爽快,立在邊上開始閒聊,“聽聞小公爺快要訂親,說的是哪家的娘子?”
“極好的姻緣!是徐太師府的徐娘子,大人的表妹!”
趙晏如何能不記得那位嬌豔的小娘子。徐笙和她那沒正形的表哥是一路,沒一個字是真的,說好回去就把眼疾將軍的話本子送給他,到現在也沒個下文,他氣道,“久聞徐娘子國色天香,膚若凝脂,小公爺好豔福。”
池景州他半眯著眼,淩厲的盯著他,聲音裡似寒了冰,“混賬!”
他不愛說些廢話,往日裡更沒給過宣王好臉色,聽了這幾句挑撥,便依著本能抄起長翅帽摔了一臉。
趙晏被人打了臉,有些懵,等回過神來怒道,“池景州!你發什麼昏!”
提燈的光並不算亮,馬車內的少年人緋色官袍加身,袖寬而長,蓋住青筋□□的手背,他那雙陰沉沉的眼眸卻帶著嘲諷,“混賬東西,你狗吠什麼。”
還罵?
“不就是個公爵府的。”趙晏叫囂的要衝上去了,打個痛快,“池景州,你給本王滾下來!”
隻見池景州的眼尾一絲的猩紅,臉頰的肌肉輕輕扯動,“趙晏,你竟然公然詆毀我妻!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趙晏冷笑,“用著自家表妹的性命去討官家的賞,你還真有臉。”
啪一巴掌甩在趙晏的左臉,快得他直呼這哪裡是喝醉酒的樣子,方才在酒席上池景州分明就是故意裝醉。
池景州的手撐在馬車上,步履蹣跚,隻有那眼太過猙獰,“徐笙的命在我手裡,彆人奪不走。”
醉仙樓裡傳來琵琶的舞樂,窈娘高歌一曲,引得在座人拍手叫好,而這室外頭兩隊人馬都起了劍鞘,一觸即發。
“你和那徐家娘子尚未訂婚!能不能成親還未可知!”說罷,趙晏就要衝上去扭打起來。
“王爺!可彆提徐娘子了,我家大人因這事連日來心情都不好!這不今日就買醉了麼!”皇城司的下屬一人攔了一頭,這兩位貴主兒可不敢在大街上就打起來。
有失體麵。
“喝醉個屁!”趙晏的腰被小廝死死抱著不撒手。
池景州抬一下眼,說,“把我的劍拿來。”
這是要真乾上了?皇城司幾名下屬互看一眼,“使不得!使不得!大人這回是真喝醉了,還不快快送回府去!”
兩個男人沒把話說明白,但陰謀算計卻逃不開一個女人。
“不準走!”趙晏罵了他麼的粗話,扯過身旁小廝的提燈就砸過去,“池景州你給本王滾下來!咱們打一場!”
“回府。”池景州彆過臉去,命人關上車門,把頭往車上一靠呼呼大睡起來。
老管家終於等到自家小公爺,看著他愁雲慘淡的一張臉。
“小公爺,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和徐娘子吵那?”
染香,點燭,池景州坐到了案前。
老冤家把冊子遞上去,“要不明日景哥兒還是去一趟太師府,把徐娘子給哄回來?”
池景州不想應,他連帶著冊子也不看了。問了其他的事,“那李女使跟了過去,可有傳回來什麼口信?”
有一雙小眼睛盯著他,圓溜溜的鬼賊鬼賊,像是在偷聽池景州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