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語越過眾人,走到第二排顧清禮旁邊跪下,對著對麵為首的內侍官道:“小女來遲,請公公恕罪。”
內侍官斜睨她一眼,然後眼睛掃過眾人,尖著嗓子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蘇漪回頭看了眼緩緩跪下的顧清語,眼中閃過淚花,顧府的家業真就這麼沒了?
顧清暉伸手去扶虛弱的林知禾,林之禾卻扭著身子不給他碰,顧清暉無聲的問著“怎麼了?”
隻有顧清禮滿眼的憤怒,緊握的拳頭在微微發力,骨節白皙分明。
顧清語跪在他旁邊,悄悄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衝動。
“稟公公,顧府全部搜查完畢,主子、下人,全部在這了。”
“顧家眾人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尚書顧寒遠任職五載有餘,罔顧聖恩,西南賑災懈職慢怠,令災戶倍增,深負聖恩,今免其尚書一職,即刻發配岷縣,賑濟災民,所有家產悉數充公,顧氏一族全數遷入岷縣,無詔不得離開,欽此。”
顧寒遠是家中獨子,有一姐姐顧雲英,嫁給了師兄常玉,隨常家在塞北鎮守邊關。
聖旨並未提起這位顧清語未曾謀麵的姑姑,想來,應該是不會連累到姑姑的。
內侍官說完,將聖旨遞給為首的顧寒遠,“顧大人,接旨吧!”
顧寒遠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聖旨,忍痛回道:“微臣,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咱家也是奉了聖上旨意,顧大人,得罪了。”內侍官說完,一聲令下,從顧寒遠開始全部被搜查一遍,身上值錢的物件、首飾都被拿走了。
顧清語偷偷將自己的金簪丟進空間,又快速拔下了林之禾的玉簪和顧清婉頭上的步搖,丟進空間。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頭被碰了一下,東西就不見了。
再看顧清語兩手空空,驚訝不已,也不知她這一手本事從哪裡學來的。
“顧大人,請吧!眾位請吧!”一一搜查完畢,內侍官抬手示意道。
顧清語上前施禮道:“公公,家父傷重,能否容我們請個大夫看過再走?”
內侍官看了眼顧寒遠,忒冷的天,顧大人卻痛得滿頭大汗,動了惻隱,可旨意不得耽擱,即刻上路。
顧清語看他猶豫,再往前附耳道:“公公大恩,顧家定會銘記,這物什不值錢,就孝敬公公了。”
說著,將平時上班帶的懷表悄悄塞到了他手中。
內侍官握在手裡撚了一下下,感受到這東西小巧精致,心裡一喜,便高聲道:“顧大人傷勢頗重,不宜趕路,先讓大夫看過再行出發。”
顧清語再施一禮,“多謝公公。”然後退了回去,示意二哥去請大夫。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顧大人可要記著時日,彆誤了上任之期。”說完,內侍官揮了一下手中的浮沉,便離開了。
蘇漪緊緊扶住顧寒遠,輕喚一聲,“老爺,您還好嗎?”
顧寒遠艱難的點點頭,“還能撐住。”
剛要站起,卻雙腿一軟,人就栽了下去。
“父親……”
“老爺……”
眾人圍了上來,驚呼聲此起彼伏。
許多聲音幾乎同一時間撲麵而來,顧寒遠隻覺腦瓜子嗡嗡作響,卻沒聽清其中一句。
府中依舊混亂,禁軍還在搜刮顧家財物,以及處理府中下人,哭聲、哀求聲不絕於耳。
有些為自家主子難過,有些為自己以後的命運難過,因為等待他們的路隻有發賣,或充入掖廳為奴為婢。
眼睜睜看著家仆被強行帶走,顧清語心裡很難受,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堵在胸口,讓她很是心塞。
顧府唯一逃脫的下人估計隻有邱燕,她身在空間,賣身契顧清語也在昨日相認後還了她。
家中錢財全部被抄,也不知道等皇上得知顧家隻是一個空殼子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突然,五歲的四妹妹顧清樂緊緊扯著淩姨娘的袖子,驚恐不安的道:“姨娘,父親會死嗎?”
一旁的三妹妹顧清歡聽到這話,斥責道:“小小年紀,怎麼就咒父親?父親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你沒看到二哥哥已經去請大夫了嗎?”
顧清樂嚇得大哭起來,淩姨娘忙拉著她一起跪下,朝顧寒遠道:“老爺,樂兒不懂事,求你饒她這一次,妾身一定會好好教她的。樂兒,快跟你父親認錯。”
說著,推了顧清樂一把,額頭著地,重重砸了下去。
“哇...”顧清樂痛極,哭聲變大。
“不許哭,再吵吵小心我揍你。”顧清歡吼了一聲。
“三妹妹,不許你欺負四妹妹。”三弟顧清武過去,揮了揮拳頭,將顧清樂扶起。
“樂兒,三哥哥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欺負。”
顧清語聽到這話,朝這個弟弟投來了讚許的目光,能站出來保護自己妹妹,倒是很勇敢。
十一歲的少年,長得有些壯碩,倒是把八歲的顧清歡嚇退了。
顧清語看過去,顧清樂額頭破了皮,滲出血跡,她拿了塊紗布遞過去,“淩姨娘,先帶四妹妹到邊上去上處理下傷口。”
“多謝大小姐,”說著,將顧清樂帶到一旁哄去了。
正在眾人慌亂之際,門口有聲音傳進:“哪位是顧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