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虎穴,又入狼口(一) ……(1 / 2)

蟲母的第一初戀 銀裘宋 5350 字 10個月前

塔菲利恩深夜未眠,他睡不著,走到露台,從窗內看出去,深夜裡的盛圖星萬籟俱靜,夜空如洗,連偶爾吹過的風都透出一種平和慵懶的感覺。

微風拂過美人麵,這場景美好得幾乎可以入畫,隻不過畫中美人卻滿心愁緒。

倘若盛圖星的居民不是在整個星際間都惡名遠播的蟲族的話,這顆星球極有可能會成為一顆遠近聞名的景觀星。

蟲族凶悍好戰,一旦開戰就是不死不休直至攫取勝利的果實。這像是流淌在他們的基因中。

星際間有這樣的共識: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不會有人也沒有軍隊願意和蟲族對立作戰;倘若不幸被蟲族俘虜,而立刻自裁是你最好也是最後可以做的選擇。

這些日子麵對那些陌生蟲族人和蟲族將領的親近,塔菲利恩從沒有真正接納過。

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並不喜歡盛圖星,不喜歡這裡的居民,這裡的一切都不喜歡。

他已經數年未曾返回故鄉了,深深的思念一直埋藏在塔菲利恩心間。

但平心而論,盛圖星的繁華熱鬨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不是親眼所見,自己絕不能想象到一顆蟲族治下的星球沒有血腥和暴力反而是平靜寧和的。

倘若自己還是之前那個還無憂無慮的海特島上的人魚王子,說不定會十分向往這種地方。

塔菲利恩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但他早就已經不是了。

在夜晚的習習涼風中,他回想起這幾年直至如今自己的經曆,也不得不說一句真是荒謬離奇。

十多天前,自己還沒有機會能夠見識盛圖星的風光,那時候庫瑪星的白哨實驗室是塔菲利恩長達五年多的蝸居場所。

庫瑪星是個無人管製的“漂流星”,由於它擁有的資源太過匱乏,而且處在遠星係的邊緣,無人願意接納它並入管製。

這樣的地緣關係就醞釀出了魚龍混雜的一個環境。

隻要你想並且有實力,你就可以在這顆星球上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法律規則淩駕於你之上,自由不受控和混亂一直是這座星球的主基調。

就這樣,一座專門研究星際稀缺樣本並試圖融合創造新物種的非法的“白哨實驗所”在庫瑪星紮根野蠻生長了起來。

這所實驗室的研究人員要麼是科學怪人,要麼是瘋子!待了五年多的塔菲利恩如是腹誹道。

假如塔菲利恩一直是海特島那個尊貴的人魚小王子,那麼這些苦難就不會降臨在他頭上。

但很遺憾的是海特島在八年前經曆動亂後就已經名存實亡了,而自己也從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跌落為一名低等的星際流民。

回想起一切事件的開端,從開頭就像是一場黑色喜劇,塔菲利恩回想道。

人魚之鄉——碧藍色的海特島,塔菲利恩的故鄉,也是原本屬於人魚族的樂園。

海特島在經曆動亂後迅速沒落,庇護人魚的樂園一旦破碎,等待著美麗的人魚種族就將是無窮儘的捕捉和販賣以及折磨,因此人魚就變得更加珍貴而稀缺了。

好不容易從海特之亂中逃脫的塔菲利恩還沒來得及慶幸,卻因為還沒有將魚尾長時間隱藏的能力,就被星盜意外發現打昏,星際直郵送到了白哨……

這五年來,塔菲利恩在白哨的眼裡就是珍貴的研究樣本,也配置了一個專門的房間蓄水池給自己居住;更有甚者,還有一個專門的觀察員負責自己的日常生活。

塔菲利恩回想起當初,那時候自己除了要忍受不定時的被抽取樣本用於研究的痛楚,更難以忍受的是自由的逝去和刻骨的孤獨。

他不是不想逃走,隻是白哨中還關押著不少通過非法途徑得來的珍貴樣本,因此白哨的監視看管極嚴。

而塔菲利恩從被關押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母親送給自己的項鏈——那條名為“海特之心”珍貴的項鏈,擁有著根據主人心意遷越空間的奇特能力。

它作為塔菲利恩的成年禮物陪伴自己至今,直到那一刻被收走,也斷絕了他逃出生天的最後可能。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運氣背得要命。塔菲利恩想著,本想著忍忍就過去了,這灰暗的日子怕是看不到頭,興許自己也就認命了。

在他放棄掙紮前,他曾數次試圖找那個負責自己的沉默寡言的研究員套話,但顯然自己羸弱的談話技術並不能套出什麼有效信息——無論是關於白哨還是關於外界的。

研究者的沉默,失去自由的苦痛,諸般種種疊加在一起,險些成為了壓垮塔菲利恩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好在他最終還是挺了過去。

不過自那以後,他再也不複原本活潑的個性。

在白哨不前來打擾的情況下,塔菲利恩總是舒展著自己的碧藍人魚尾巴在那個大水池裡遊來遊去。

畢竟,在這裡他無事可做。

刻骨的孤寂充斥著這間並不大的房子。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流淌而過,那時候塔菲利恩已經在白哨待了太久太久,快要分不清年月幾何了。

但是好像世界上大多事情突然發生轉機都出現在你意料之外的節點上,就像灰暗的天空忽然刺進來一縷金色的陽光,曙光乍現。

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塔菲利恩想,自己可能至死難忘。

那一天,塔菲利恩服從管理,正結束慣例進行的血液抽取,以用作基因融合實驗。

本來一切如常的白哨,忽然產生了劇烈的震感,塔菲利恩那時正打算回身跳入水池繼續他那無聊的嬉戲活動,就被這猛烈的震感所驚動。

即使身處環境混亂的庫瑪星,白哨也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白哨被外人襲擊了,而且是有備而來的高火力衝擊,才會對配置精良的白哨產生這樣激烈的衝擊。

塔菲利恩還清晰地記得,那時候自己聽到轟鳴聲的時候,模糊地預感到了自己的人生或許就在這一天會發生巨大的轉折。

其實,那時候自己的預感也不算錯覺。塔菲利恩用雙手捂住臉,無奈苦笑了一下。

隻不過怎麼這轉折給自己的人生路帶得越來越偏離原本軌道了,現在自己還是在繼續負重前行!

白哨應對外來的襲擊也有一套自己的反擊流程,隻不過,聽著外麵紛亂吵鬨的人聲和尖銳的響個不停的警報聲,塔菲利恩就知道作用不大,也可以說收效甚微。

不知道襲擊白哨的是誰?塔菲利恩知道白哨的地點隱蔽,在魚龍混雜的庫瑪星也算是陰暗麵,不露人前。

不過塔菲利恩心中隻想為他們喝彩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出去為他們加油鼓勁。

正當塔菲利恩內心戲上演得激烈的時候,關押他的這間房的門開了。厚厚的房門隻有通過監管員的虹膜識彆才能打開,為的是扼殺樣本出逃的萬分之一可能性。

塔菲利恩看向門口,那個平日素來不苟言笑的監管員竟然會在此刻白哨與外人交鋒之際前來,他可不認為是專門來探望自己的。

是為了防止混亂中樣本受傷出事或借亂騷動嗎?

穿著一身白袍的監管員正一言不發地朝著水池走來,塔菲利恩不由得退後了。幾年來,就是眼前這個人一次次抽取自己的血液和各種樣本,冷酷無情,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這種無聲的持續性的壓迫已經烙印在塔菲利恩心中,無法抹除,仿佛昭示著下一秒自己就會受傷的預警。